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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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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版请认准晋江文学城  昌平郡主, 霍飞光。

    沈唯的心下滑过这个名字。

    原书中, 除去褚浮云之外,沈唯最喜欢的便是这位霍飞光, 她在书中虽然也只是出现过寥寥几次,可她的风采和性子却很是令人折服。书中的霍飞光即便等到第一部完结也没有归宿,她推却了所有安排也放弃了这暖春富贵的荣华生活,只身一人去了战场和她祖父共同对抗边陲的敌军。

    当真算得上是一名女巾帼。

    在这样一个时代, 一个女子可以不畏旁人的看法,坚持自己所坚持的, 已不是简简单单用“难得”这两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沈唯想到这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她往身后的车璧靠去,眼瞧着那一角车帘之外那人越行越远的身影,口中是轻声说道一句:“原来她就是霍飞光。”

    墨棋耳听着这话原是想问些什么,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便见沈唯已合了眼。

    她想了想便也未再说话,只是伸手落下了手中的车帘。

    …

    等回到沈家的时候已是申时三刻了。

    沈唯刚由墨棋扶着走下马车便瞧见不远处有人正拉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疾步往小道上走去, 她眼瞧着这幅模样便皱了皱眉…墨棋看着她面上的神色忙召过一侧的婆子问道:“家中出了什么事?”

    那婆子待朝沈唯请过礼便恭声回道:“回夫人话,是三爷晕倒了。”

    沈唯闻言也未曾说话,只是朝那条小道看去,这婆子说得三爷说得便是陆步侯, 也是陆步巍的胞弟。

    陆步侯是娘胎里带来的病, 自打出生后身子就一直不算好,这些年就算陆家遍访名医也未能治好他的病。

    她记得书中对陆步侯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说他精通文墨策论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倘若出世只怕那位杨家族学的杨先生也该避他锋芒。可惜慧极必伤, 年纪轻轻便得了这样的病,到后头也没能撑过。

    沈唯想到这便说道:“让人把从沈家带来的东西先搬去院子,你随我去三房看看。”

    墨棋闻言自是忙应了一声,她朝身侧的丫鬟吩咐了一句,而后便扶着沈唯往三房走去…因为陆步侯的病要清净,三房住得便要稍远些,沈唯约莫走了两刻功夫才到,她到那处的时候,谢老夫人和王氏也都到了。

    这会一众人坐在屋子里谁也不曾说话。

    沈唯待朝谢老夫人打过礼又受了王氏和韦氏的礼才开了口:“三弟怎么样了?”

    “大夫还在诊治…”

    谢老夫人虽然说得平静,可拨弄佛珠的手却有些慌乱。

    沈唯注意到就这一会功夫,谢老夫人便已拨乱了好几颗佛珠了,她看着这幅光景也未曾说话只是坐在了一侧。

    屋中丫鬟上了茶和糕点,可此时谁也没有心情用这些,她们坐在椅子上谁也不曾说话,就连素来聒噪的王氏今日也难得默不作声。约莫是又花了一刻的功夫,那个背着药箱的大夫才打了帘子走了出来。

    韦氏见他出来便忙迎了过去,口中是问道:“大夫,我夫君怎么样?”

    谢老夫人虽然不曾说话却也一道起了身,走了过去。

    那大夫闻言是先朝众人打了一道礼,而后才回道:“陆三爷现下已经没事了,只是老朽看他近来晕倒的次数是越发多了,这样下去,只怕…”他这话虽然未曾说全,可其中意思却很分明。

    屋中几人耳听着这番话都变了脸色,到后头还是谢老夫人强撑着身子开了口:“以南,你去送一送大夫。”

    以南忙应了一声“是”。

    等到以南领着大夫往外走去,谢老夫人才与韦氏说道:“桑柔,你也别多想,这么多年每位大夫都这么说。当年老三刚出生的时候还有人说他活不过十六岁,可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他还好好活着。”

    她这话刚落——

    韦氏便已敛了面上的情绪柔声回了话:“母亲不必担心,我省得的。”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朝那锦缎布帘看去,口中是紧跟着一句:“他活着一日,我便高兴一日。就算真有那一日…”韦氏说到这却是稍稍停顿了一瞬,待又过了一会她才继续说道:“我也不会自寻短见,望儿和仙儿还小,他们还需要我。”

    她这话刚落,里头便又有人打了帘子走了出来,却是说道“三爷醒了”。

    众人闻言便也未再说什么,只是提了步子往里头走去,那刻着山水如意的拔步床上有个身穿青衣的男子,他的面容有些苍白,可一双眼睛却很是清澈,半点也未沾病态。此时他半靠在床头,眼看着众人进来便温温一笑:“母亲,两位嫂嫂,我现下不便起塌就不与你们客气了。”

    他这话说得很是肆意,脸上也一直带着温润的笑。

    谢老夫人闻言忙说道:“都是一家人,本就不需讲究这些…”她这话说完便又问道:“如今觉得身子如何?可还有哪里不爽利?”她生有两子,养育三子,长子自幼身体康健无需她操劳费心,次子也从来无需她费心,唯有这个幼子。

    这个从出生之后就与药相伴的幼子,却是她的心头痛。

    她这一生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谁,可唯独这个幼子,她却时常觉得亏欠于她…谢老夫人想到这眼眶也有些微红,只是恐人瞧见才强忍着。

    陆步侯自然也瞧见了谢老夫人眼中的悲痛。

    他的面上仍旧挂着笑,就连声音也很是温和:“母亲不必担心,李大夫替我施了针,我已好多了。”等这话一落,陆步侯看了一眼轩窗外头的天色,口中是又说道一句:“这会天色晚了,再过会入了夜就该凉了,您身子不好且让两位嫂嫂陪您先回去吧。”

    “有桑柔在,儿子不会有事的。”

    韦氏闻言便也跟着一道劝说了一句。

    谢老夫人又岂会不知陆步侯是怕她担心,她也未再说道什么,只是又嘱托了几句才由沈唯和王氏扶着往外走去。等到帘子落下的时候,沈唯倒是回身看了一眼屋中,室内早在先前几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点了烛火。

    如今在那暖色烛火的映衬下——

    韦氏也卸下了先前在她们面前的矜持和端庄,红着眼眶靠在陆步侯的怀里。

    而陆步侯便半垂着眼看着她,他的手轻柔得覆在韦氏的头上,口中是温声说道:“别怕,我不是没事吗?”

    沈唯看着里头这幅光景,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当年韦氏为何会嫁给了陆步侯了。

    原本以韦氏的家世就算择个大族做个宗妇也是可以的,可她却偏偏义无反顾选择嫁给了陆步侯。只是想到陆步侯在书中的结局,她的心下还是忍不住化开一抹怅然,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真是可惜了。

    …

    等把谢老夫人送到了大乘斋已是酉时了。

    外头的天色早已黑了,沈唯和王氏等服侍谢老夫人用完饭才提出告辞,前头丫鬟掌着灯,沈唯和王氏便慢慢走在这条小道上。两人这一路也未曾说话,等到了那夹道,王氏便止了步子与沈唯打了一礼,口中是一句:“大嫂慢行。”

    这话一落,王氏便由暗香扶着往左侧那条小道往前走去。

    沈唯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下却有几分奇怪,今日的王氏实在安静,若是搁在以往,以她的性子只怕这一路都该说些似是而非的冷嘲热讽。可今儿个她不仅未曾说道半句,就连神色瞧着也有些不对劲。

    墨棋就在她身侧自然也窥见了她的面色。

    她什么也未曾说,只是取过前边小丫鬟手上的灯笼,而后便让人先走了…等到小丫鬟退下,墨棋才扶着沈唯一面朝陶然斋走去,一面是柔声与人说着话:“奴早些时候曾听陆家老仆提起过,咱们那位三爷的病原是因为老夫人怀他的时候被人下了毒。”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怔,她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开陆家,来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日夜里,她都曾这样想过…陆家这样的公府大宅,她并非玩不转,当年在职场明枪暗箭这么多,她都挺过来了。

    可她是真的觉得累了。

    若是可以——

    她真想离开陆家,离开汴梁,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到得那时,她便可以只做沈唯只做她自己,而不是荣国公府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

    沈唯相信就算自己离开了陆家,她也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她会得东西不少,在这个时代想活下去并非一件难事。

    她可以自己赚钱自己买宅子买丫鬟,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若是觉得无趣了便乘着马车去外面转转看看。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她自然想去看一看这个与21世纪完全不同的时代究竟是怎么样的?

    可要她离开陆家后回到沈家,她倒宁愿待在陆家。

    至少在陆家不会有人质疑她的身份,而回到沈家每日面对着沈西风,纵然她再会伪装却也不敢确信自己是否会在他的面前露出马脚。

    倘若真有一日——

    沈西风得知自己并非原身,以他的性子只怕会一剑杀了她吧?

    沈唯想到这便敛了面上的怔楞,她低垂着眼轻声说道:“哥哥,我不想离开陆家。”其实原书中,沈西风也曾多次向原身提起过让她离开陆家,只是都被原身拒绝了,原身曾与沈西风说过“她生是陆家的人,就算死也要做陆家的鬼。”

    “如果我就这样离开了陆家,旁人会如何看我?”沈唯说完前话是又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她是又抬了脸朝沈西风看去,紧跟着是又一句:“哥哥,我不会离开陆家的。”

    沈西风耳听着这番话,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可他眼看着沈唯这幅模样终归还是未把心中的话说出口。其实他早就猜到了,以岁岁的性子又怎么会答应离开陆家?她这样爱陆步巍,只怕就算死也要带着一个“陆步巍夫人”的名讳。

    他轻轻叹了口气,原先撑在她的头上的手是又揉了揉人的发,跟着是又柔声一句:“罢了,哥哥不逼你,只是你何时想通了就来与哥哥说…岁岁,我只有你这个妹妹,总是希望你能够开心的。”

    沈唯看着沈西风面上的温柔,心下却又是一滞。

    面对沈西风这样不加掩饰的真心,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成了一个小偷,可她终归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朝人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

    沈西风见此也就未再说什么,两人仍旧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没过一会,那长廊拐角处传来一道清越以及带着欣喜的声音:“姑姑。”

    沈唯循声看见便见一个小儿身影正朝这处小跑过来,小儿约莫五、六岁的模样,生得钟灵毓秀,正是沈西风和褚浮云的独子——沈春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