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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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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版请认准晋江文学城  她真想离开陆家, 离开汴梁, 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到得那时, 她便可以只做沈唯只做她自己,而不是荣国公府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

    沈唯相信就算自己离开了陆家, 她也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她会得东西不少,在这个时代想活下去并非一件难事。

    她可以自己赚钱自己买宅子买丫鬟, 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若是觉得无趣了便乘着马车去外面转转看看。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 她自然想去看一看这个与21世纪完全不同的时代究竟是怎么样的?

    可要她离开陆家后回到沈家, 她倒宁愿待在陆家。

    至少在陆家不会有人质疑她的身份, 而回到沈家每日面对着沈西风,纵然她再会伪装却也不敢确信自己是否会在他的面前露出马脚。

    倘若真有一日——

    沈西风得知自己并非原身, 以他的性子只怕会一剑杀了她吧?

    沈唯想到这便敛了面上的怔楞, 她低垂着眼轻声说道:“哥哥, 我不想离开陆家。”其实原书中,沈西风也曾多次向原身提起过让她离开陆家,只是都被原身拒绝了, 原身曾与沈西风说过“她生是陆家的人, 就算死也要做陆家的鬼。”

    “如果我就这样离开了陆家,旁人会如何看我?”沈唯说完前话是又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她是又抬了脸朝沈西风看去, 紧跟着是又一句:“哥哥, 我不会离开陆家的。”

    沈西风耳听着这番话, 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可他眼看着沈唯这幅模样终归还是未把心中的话说出口。其实他早就猜到了,以岁岁的性子又怎么会答应离开陆家?她这样爱陆步巍,只怕就算死也要带着一个“陆步巍夫人”的名讳。

    他轻轻叹了口气,原先撑在她的头上的手是又揉了揉人的发,跟着是又柔声一句:“罢了,哥哥不逼你,只是你何时想通了就来与哥哥说…岁岁,我只有你这个妹妹,总是希望你能够开心的。”

    沈唯看着沈西风面上的温柔,心下却又是一滞。

    面对沈西风这样不加掩饰的真心,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成了一个小偷,可她终归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朝人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

    沈西风见此也就未再说什么,两人仍旧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没过一会,那长廊拐角处传来一道清越以及带着欣喜的声音:“姑姑。”

    沈唯循声看见便见一个小儿身影正朝这处小跑过来,小儿约莫五、六岁的模样,生得钟灵毓秀,正是沈西风和褚浮云的独子——沈春庭。

    沈春庭跑得很快,没一会功夫便已到了沈唯和沈西风的跟前。这会他伸手去握沈唯的手,头往后半仰,口中是一句:“姑姑许久不来看我了。”他纵然年岁还小,可眉宇之间却已有一股灵气流连其间,只是如今说起话来却带着几分小儿撒娇的味道,瞧起来倒也甚是有趣。

    沈唯本就喜欢小孩,又见他这幅模样心中怜爱更甚。

    这会她任由沈春庭握着她的手,而后是半蹲了身子在他跟前,另一只手便撑在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口中是温声说道:“姑姑前些日子病了,这才不能来瞧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容含笑,声音温柔。

    原身因为无法生育的缘故待家中几个小孩都是极好的,更遑论是自己哥哥的独子,因此她这幅模样倒也无人会觉得奇怪。

    沈春庭听得这话,小脸上立时便露出几分关切的神色。

    他伸手贴了贴沈唯的额头端得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待察觉到沈唯额头并没有发热才松了一口气,而后是又说道:“母亲说这个时候最易伤寒,姑姑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春庭会担心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板着一张小脸,说话也很是严肃,落在旁人的眼中倒是又惹了几分笑,就连原先心情还有些不佳的沈西风看着他们这一大一小,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

    几人说话间,褚浮云也到了。

    她脚程子慢,这会才拐过长廊,眼见不远处的几人,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温和的笑容。等走到几人跟前,褚浮云正好听到沈春庭的这一句,她脸上的笑意越深,口中却是半嗔一句:“你如今倒会说你姑姑了?往日我让你夜里不要开窗翻被,怎得不见你听?”

    褚浮云这话一落——

    原先还板着一张小脸的沈春庭骤然就红了脸,他拧了头朝褚浮云看去,好一会才红着脸扭扭捏捏喊了人一声:“阿娘。”

    沈唯看他这幅模样,自是眉开眼笑。

    她松开放在沈春庭头上的手,而后是站直了身子朝褚浮云行了一道家常礼,口中是唤人一声:“嫂嫂。”

    褚浮云耳听着这一句便也笑着与人见了礼,跟着是与人柔声说道:“这会外头天还寒着,你身子不好快进屋吧…”等这话一落,她是又说道一句:“你哥哥知晓你今日过来,一大早就让底下人给你准备了不少吃的,还有你往日最爱的汤锅,我让小厨房里的人炖了几个时辰,这会汤正入味。”

    沈家与陆家不同。

    陆家这样的名门世家讲究规矩,可沈家左右也就这几位主子,自是不讲究这些。

    因此沈唯耳听着褚浮云的这番话,脸上的笑意却是又多了几许,她笑着应了一声,而后几人便一道朝屋中走去。

    …

    等用完午膳——

    沈唯便又陪着沈春庭玩闹了一会,约莫到申时时分,墨棋便来与她说“该走了”。

    沈唯闻言也未曾说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九连环,倘若不是怕沈西风知晓自己的身份,她倒是觉得待在沈家还是很自在的,无论是沈春庭还是褚浮云,她都很喜欢,就连沈西风,她亦是喜欢的。

    她没有兄弟姐妹,以前也从未体验过这样的亲情。

    只是…

    有些东西不是她的,从一开始就不该贪。

    沈唯想到这便又敛了几许心中的悸动,她由墨棋扶着起身,而后是站在几人跟前说了话:“外头天寒,哥哥嫂嫂不必送我了。”

    沈西风闻言却是又叹了口气,他心中自然不舍岁岁就这样离开,可终归也未提出要“留人”的话,他只是起了身朝沈唯走去,待到人跟前便说道:“岁岁,你要记得,不管世人如何看待你,你都是哥哥用尽生命要守护的人。”

    他这话说完想伸出手揉一揉她的发,只是看着满屋子的人终归还是抽回了手,口中却还是跟着一句:“若有什么委屈就回家,哥哥总是护着你的。”

    沈唯耳听着这番话什么也不曾说,只是看着男人点了点头。

    而后她是又朝沈西风和褚浮云屈膝打了一礼,待又别过沈春庭的依依不舍才由墨棋扶着在他们的注视下往外走去…外头天色已经有些沉了,正月里的天总是沉得这样快。

    沈唯由墨棋扶着登上了马车,还是回身看了一眼身后。

    长廊之下——

    沈西风和褚浮云仍旧立在那处。

    沈唯的视线很好,即便此时隔得有些远她也能窥清他们面上的神色…她什么也未曾说,只是与他们摆了摆手作了别,而后便掀了车帘进了马车。

    …

    等到马车渐行渐远,褚浮云才朝身侧的沈西风看去,她看着沈西风面上的神色自是知晓他心中在想什么。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口中是柔声说道:“放心吧,岁岁长大了,她知晓自己想要什么。”

    沈西风仍旧看着马车离去的身影,待到马车拐出门再也瞧不见,他才开了口:“我倒宁可她永远都不要长大。”不过他也只是这样说了一遭罢了,等察觉到褚浮云看过来的眼神,他便也收回了眼。

    他握着褚浮云的手轻轻捏了一捏,而后是柔声与人说道:“外头天寒,我们进去吧。”

    褚浮云闻言,面上仍旧是一派温柔的神色,她轻轻嗯了一声,而后是任由人牵着手往里头走去。

    …

    马车里。

    墨棋看了一眼坐在软榻上的沈唯,自从上了马车后,夫人就一直不曾说话,她把原先热着的茶替人重新倒了一盏奉了过去,口中是轻声问道:“夫人是有心事吗?”

    沈唯接过茶盏也不曾说话,她只是半垂着眼帘看着茶盏中轻轻晃荡的茶水…其实先前她的心中就一直存着一个问题,既然沈西风这么疼原身,为何最终却任由她孤死在那个佛堂之中?

    她心中还没理出个事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恰好此时车帘被风吹得掀起一脚,沈唯透过这一角往外看去便见一个女子身穿红衣骑着烈马,此时正扬着长鞭与马车擦肩而过,许是那人身上的朝气给这暗沉的天地也添了几分光芒,沈唯看着她一闪而过的身影,开口问道:“那是谁?”

    正月里的风还是冷的——

    陆起淮被几个小厮擒拿着胳膊,膝盖也有些半弯曲,容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白,尤其是那双眼睛,带着几分怯弱和酸楚,让人瞧着便生出几分怜惜。

    沈唯远远看着陆起淮这幅模样,那双柳叶眉就跟着一皱,虽说陆起淮是个芝麻馅的黑心家伙,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说到底也才只有十五岁,这若是搁到现代也只能算是个高中生。如今他先后失去父母,好不容易归了家又处处受人刁难,就连底下的小厮都敢对他不敬。

    的确可怜。

    原先在那处的人听见声响也都循声看来,待瞧见沈唯领着一众奴仆过来自是吓了一跳,那些小厮忙放开了握着陆起淮的胳膊跪在了一旁。二房的陆起宣、陆起言两兄弟也都敛了面上的神色,恭恭敬敬得朝沈唯拱手一礼,恭声唤人:“大伯母。”

    沈唯闻言也不曾开口,她的步子未停,待走到陆起淮身前却是好生先打量了一番才朝陆起宣两兄弟看去。

    陆起宣、陆起言是同胞兄弟,两人虽然长得一样,可性格却没有半点相像之处…陆起宣早出生一刻,若按着辈分原是这荣国公府的大少爷,在底下人看来,他素来是个礼贤下士、待人温和的主,平日无论是行事还是说话都很和气从来不曾见他对谁红过脸。

    而陆起言却是个说话不经过大脑,想到一出是一出,逗鸟走鸡打架欺压就没有他不会的。

    可沈唯却知晓这两兄弟中向来都是陆起宣在背后撺嗦,就如今次这回事,就是因为陆起宣与陆起言说道“自从家中多了个人,我陆家在外头的风评却是越发差了,以后只怕我们陆家百年来的名声都要被那人糟践坏了。”

    陆起言本就不喜欢陆起淮,又因为近来接二连三被外头的人嘲笑,再被陆起淮这一激自是领着小厮找上了陆起淮。

    沈唯想到这,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便从陆起宣两兄弟的身上滑过,而后才淡淡开了口:“你们在做什么?”

    “回大伯母的话,我和言弟只不过是和玄越堂兄玩闹…”说话的是陆起宣,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头发以玉冠而束,面容温和,声音如故,等前话一落是又跟着一句:“只不过底下的小厮没个轻重,倒是把好生生的一桩乐事差点颠倒了。”

    他这话说完是又郑重朝沈唯和陆起淮拱手一礼:“不管如何,此事都是我和言弟之过,倒是让大伯母和玄越堂兄误会了。”

    陆起宣虽然年纪小说话却惯是绵里藏刀,倒也怪不得被读者称做为“笑面虎”。

    沈唯素来是不喜欢这样的人,此时耳听着这番话面上的神色虽然未怎么更变,可唇线却还是紧抿了些。只是还不等她说话,陆起言却已接过了话,他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添着几分怒意:“大伯母何必护着他?我们陆家的名声都要被他给败坏干净了。”

    “您成日待在家里不知道,我们兄弟现在在学院可日日被人嗤笑,说我们有个上不了台面的堂兄,我…”

    “放肆!”

    他这话还未说全,身后却传来一声暴怒。

    众人耳听着这个声音皆循声看去,却见不远处李氏扶着谢老夫人往这处走来。

    谢老夫人大抵来得急,她那张素来平和的面容此时也泛着几分红晕,却不知是气得还是别的缘故。

    她的到来却是让这场中众人都愣了一回,又见她脚步匆匆、面色添怒自是不敢耽搁纷纷朝人行起礼来,就连先前还怒气冲冲说着话的陆起言也忙低下了头,恭恭敬敬喊人一声“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