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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7 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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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懿轩的出现让他心生惧意,真怕自己还没回到她身边,她就已经支撑不住靠了别人。

    容靖的居心叵测也让他怕,真怕小萌会为了所谓的殷氏,为了撑起所谓的殷家而牺牲了自己。

    那样的话,他真的会疯了,会后悔死。

    这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自己,淡淡的说着“怕”。

    苏小萌心里头打好的那些草稿再多的也说不出了,蓦地笑出来,她下巴微微抬起,

    “知道怕就还不算没药救。”

    殷时修唇角也弯起淡淡的弧度。

    “好了,现在把眼睛闭上。”

    苏小萌对殷时修道。

    “……”

    殷时修有些怔然的望着她。

    “干嘛呀,把眼睛闭上!我有东西要给你,你当我跑这么一趟就真送个花,烧一桌菜这么无聊啊?”

    她煞有其事的板起脸道。

    Eric默默的夹菜,吃菜,这会儿真的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觉得自己这个大电灯泡都快亮到短路了。

    这两人一定要这么若无其事的在自个儿面前秀恩爱?

    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继续夹菜,吃菜……

    偏偏Eric自己也挺受不了自己这好奇心重的毛病。

    苏小萌让殷时修闭上眼睛,那自然是要给殷时修惊喜,虽然这惊喜和他Eric没有关系,但……真的是好奇啊。

    殷时修倒是也没再多问,便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其他的声音许是太过细碎,倒是让他猜不出她在做什么。

    这时,柔弱无骨的手握住他的掌心,她的手透着些凉意,明明是大热天……

    比她的手要暖的多的是一个金属质地的东西……

    碰上他的左手无名指指尖,而后循着他的指节套进去。

    苏小萌看着这戒指已经明显比他的手指大了一圈,只这么一个细节便惹得她心口疼痛。

    殷时修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小萌单膝伏在他面前,比起用“伏”这个词,仿佛用“跪”更为恰当。

    这半生看尽了世态炎凉,万千光景的眸子,每每到了这人跟前,却总是要露出诧然。

    身体有一刹那的僵硬,看着这枚被他套在残臂上用来伪装死亡的婚戒……他心怯了,心虚了。

    这是……他们的婚戒……

    他是笃定了,凭着这婚戒,苏小萌会断定他的死亡。

    他做了自认当时最妥当的决定,却也心知,这枚戒指终将成为一把尖刀子,狠狠插进她心口。

    想至此,手指甚至都跟着颤抖到想要缩……

    苏小萌拽紧了他的手,抬头紧紧的看着他,

    “我只原谅你这一次,殷时修,若是再有一次,你胆敢再把我们的婚戒扔掉……你试试。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终生!”

    恶狠狠的语言不是平时那种带着玩笑似的威胁语气,而是真的带着不容他违背一丝的命令!

    殷时修看着无名指上被重新戴上的戒指。

    心紧紧缩着的同时,也像是终于落到了实地。

    他伸手拽过苏小萌,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苏小萌本事单膝伏地,如此被他轻轻一拽,倒是成了双膝伏地。

    至此,Eric若是还能坐在原位毫无自觉地吃着饭,那当真是没有半点眼力。

    起身,终是把空间留给苏小萌和殷时修。

    桌上的餐食再好,又哪里抵得过爱人的拥抱?

    Eric一个人走在庄园的花园里,园子里只种了一小方蓝玫瑰,他走过去,看着脚边那明显修剪过留下的残叶和凋零的碎花,这个身高体壮的大男人竟突地蹲了下来。

    就着手边的一个小铲子,大约是花农落下的。

    他挖着坑,一边挖一边嘀咕着,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您在干嘛呢?这么个大男人,还学人林黛玉葬花呢?”

    娇俏而又调皮的女生在他耳畔响起……

    铲子落地,Eric正颗心脏都被提了起来,猛地回头……那眸子充斥着烟花蓦然绽放般的狂喜,然而就在转头后看到身后穿着花农衣服的年轻女人时,眼里的狂喜又如烟花转瞬即逝。

    “Mr. Windsor?”

    年轻的女花农是个中国籍女学生,作为交流生寄宿在庄园的一个老花农家里,逢着休息会和寄宿家庭的花农一起来庄园帮忙。

    Eric不是第一次见这女生,却是第一次恍惚的把她的声音当成另一个人……

    也许,二十来岁的年轻的女孩子都是一样,娇俏,跳脱,有些调皮……

    让他这种马上要奔四的中年单身男人觉得新鲜,年轻,无法抗拒。

    Eric没了“葬花”的心思,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随口用当地语言问她,

    “在这里照看花草,还习惯么?”

    女生皮肤偏黑,大约是常常在阳光下晒着的缘故,黑眼睛,小巧的鼻子上有稍许雀斑,倒是并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里环境很好,跟着唐顿太太,我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唐顿太太便是提供寄宿家庭的老花农。

    Eric微微颔首,

    “那便好。”

    “Windsor先生,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女生个头修长,少说有一米七,站在Eric跟前,倒也不算太矮,不过还是微微仰着脸,直视着他。

    是个不怕生并且很健谈的女生。

    和某个见了生人就有点想躲的丫头不太一样。

    “什么?”

    女生指了指方才Eric已经下了两铲子的小坑,努了努嘴,

    “您刚才是在葬花么?”

    “……”

    Eric的目光也落到了自己方才挖坑的地方,一时间……

    女生望着Eric,这双水蓝色的眸子里仿佛承着无数哀怜的情绪,让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不是。”

    Eric回神看向女生。

    “哦,哈哈,我还以为Windsor先生您也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竟是像我的国家那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一般多愁善感到对着凋零的花瓣都要心生——”

    “你继续忙吧,我回屋了。”

    “啊?哦……”

    女生愣了一下,她的确是个很健谈,也不怕生的女生。

    这个庄园的主人——Eric Windsor,她知道他是什么人,也知道他有很多不好的传闻,但她也知道他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企业家。

    年纪不算轻,可这俊美的长相,水蓝色的一双眸,不知能勾走多少女人的心魄。

    高大威猛,什么样的衣服都能被他穿出独有的品味来。

    女生名叫秦来,二十二岁,伦敦大学的在校留学生。

    和所有到了这个年纪的年轻女孩儿一样,在繁重的学业之余,对恋爱有了一丝向往。

    见到Eric的第一眼,秦来就觉得命运之门仿佛已经打开了。

    Eric并不常到这庄园来,一个月能来个一次两次,小住上两三天就算多的了。

    秦来其实也没见过他几次。

    她也没有别的想法,Eric今年少说也有三十五六了,这个年纪和她谈恋爱,实在是有点老了。

    她也就是……想看他一眼,一眼再多一眼,仅此而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谦谦君子,淑女慕之罢了。

    Eric回了屋,但是没有回苏小萌和殷时修所在的屋子,而是那幢房子右后方的独立小幢。

    一踏进这单独的小幢别墅,那股子几乎要把他淹没到窒息的怀念便扑面而来。

    厅不大,她立于厅堂的中央,在他进门的刹那,大喊一声“Surprise”!

    而后伴随着再幼稚不过的音乐,跳起了那段兔子舞……

    水蓝色的眸子闪着些许水光,他身体微微倾斜靠在玄关处,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空无一物,冷清的让人感到悲凉的客厅。

    时光易逝,逝去的便再也追不回。

    “别再来找我了。我一看到你,就会想到Cherry,会想到那场恐怖袭击,会想到那场大火……”

    “Cherry已经死了!小萌母子也都平安不是吗?”

    “Eric,你们英国女人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

    “……”

    “我的心眼比你想象的要小太多太多了,你背叛过我的事情,在我脑海里已经定格成了永恒。”

    “……”

    “怀着你孩子的楚姣,被你无情抛弃,那场漫天大火,险些烧死我的朋友,枪林弹雨从耳边呼啸而过,这半年来几乎是我日日惊喜的梦靥……”

    “我想,这大概是惩罚,妄自招惹上一个不该招惹的人……这是我该受的惩罚。”

    “还不够么?Eric Windsor。”

    “……”

    Eric只找过她一次,几乎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出现在她面前,可是……他没有足够好的措辞和理由。

    她的话,打心底里的实诚,她看他的眼里再没有一丝爱慕和怀念。

    每每想再窥探一些有关她的生活,她看他的眼神便像一盆冷水,把他的勇气浇灭。

    秦回,情却……不肯回。

    ————

    殷时修抱苏小萌的时间可能抱得有些久了,没什么知觉的腿倒是能感觉得到一丝麻木。

    小萌也知他的腿不能受力太重,听得他呼吸间的一丝异样便忙抬起头重新坐会椅子上。

    椅子挨他挨的很近。

    小萌双手往他肩膀上一搭,额头便抵着他的额头,

    一双大眼能清晰的看到他不算健康的肤色,额头上,眼角上布着的细纹也全部收进眼底,

    “我终于是能从你脸上看出一点三十多岁男人的样子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殷时修笑着问。

    苏小萌忙亲昵的蹭蹭他的脸,“谈不上是好事或是坏事,我就是觉得新奇而已。”

    两人面颊蹭着,殷时修喟叹一声,

    “等身体康复,该做的保养得做起来了……”

    “哈哈,你还要做保养啊?以前也没见你说要保养啊。”

    “我不想老的太快。”

    “……”

    “萌萌,我不想老的太快……”

    苏小萌眼眶有点热,忙笑弯眼,“才这么几条细纹,哪里算老了?你都不知道我的头……发……”

    她说的急,一时间嘴都没把住门,差点儿把自己白了头发的事情都当笑话说了出来。

    如今的小萌自是能把这事当成笑话,可她也知道,若是她说出来,他却绝不可能当成笑话来听。

    他一定会心疼自责死的……

    “头发?”

    “对啊,头发,最近掉了很多呢!”

    苏小萌忙改了话锋,还用手顺势扒了一把,结果平时都很脆弱的头发今天倒是颇显强韧,扒了一把竟是一根头发也没带下来。

    往殷时修眼前张开五指,啥都没有……

    殷时修抬眼看她,苏小萌忙道,

    “额……之前真的掉了很多呢!你想想看我日夜操劳不掉头发才怪呢!嘿嘿!不过后来见到你就什么都好了!”

    苏小萌双手重新绕住他的脖子,笑吟吟道。

    殷时修箍住她的细腰,轻笑,

    “我真是服了你。”

    苏小萌和他的面庞越靠越近,两人呼吸缠绵在一起,热气喷洒在彼此的脸上。

    终是殷时修先口勿住苏小萌。

    干柴烈火,只一个轻轻的口勿,一旦碰上便是难舍难分的纠缠。

    但……再怎么激烈热情,也只能是个口勿。

    为此,殷时修心头都快懊恼疯了。

    绵长的口勿,让略带凉气的厅内都变得燥热起来。

    双唇分开之际,殷时修还轻轻咬着她的下唇不肯松……

    “等你恢复了……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苏小萌喃喃在他耳边道。

    小妮子这话一出,殷时修这全身热血几乎都往一处涌去,当真是够折磨人。

    殷时修暗沉的眸子里熊熊燃烧着的欲火,终是凭着过人的毅力压了下去。

    “下次不要这么辛苦,来回二十个小时,这样折腾没有必要。”

    苏小萌神情淡淡的看着殷时修,

    “那我问你,你看到我来,你高兴吗?”

    “……”

    “看到我,你高不高兴?”

    殷时修抿了抿唇,“高兴。”

    苏小萌脸上漾开笑容,“你高兴,就都值得。别说二十个小时来回,就是四十个小时,我也会来。”

    “……”

    “时修,你不要觉得我为你付出的太多,也多想想你为我做的……”

    “……”

    苏小萌泛着水光的眸子里是她的真心,

    “过去你为我做的,现在我也都可以为你做。这才是夫妻……这才不负当初你娶了我’,我说的对吗?”

    殷时修望着她,他真的是……说不过她。

    “若是没有发生这么多事,也许我也不会这么疯狂。”

    苏小萌承认自己的举动不算理智,用“疯狂”一词不为过。

    “可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我真的觉得……一个电话,一段视频,没法表达我的心意。就这样在你身边,搂着你,碰着你,亲亲你,我才觉得踏实,我才觉得心能收的住。”

    “……”

    殷时修听着小萌几乎是碰在自己耳边说的情话,心下为之动容。

    她说的,他都能切实的感觉到。

    因为险些失去过,所以真真实实的面对面,手牵着手,心里才能觉得踏实,其他的一切都很缥缈,让人难以心安。

    “哪怕你担心我会太过辛苦,哪怕你觉得我这么做很没有必要……可我想做。”

    “我想让你看到我,想让你高兴,也想让自己踏实,所以我就这么做了。”

    “我也不想考虑太多,考虑着考虑着就怕又失去了……”

    她喃喃念着,像个稚气的孩子般。

    “时修,你记不记得……我生双双和煌煌那会儿,产期提前了?”

    “……”

    “当晚你不就连夜飞回来了?放下手上所有的工作,其实你不回来,我也一样能生下双双和煌煌……”

    “可感觉不一样……你说你不想我今后想起自己在受苦受难之时,你却不在我身边。就为了这个念想,你就回来了……”

    “所以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就是想做让我们都觉得高兴的事而已。”

    “好了……别说了。”

    殷时修把她搂在怀里,

    “我很欢喜。见到你,我就觉得这三十六年没白活。”

    苏小萌终是会意的冲他龇牙咧嘴的笑。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Eric也没见回来,他不回来,小萌也不催,就自顾自的继续和丈夫侃着。

    侃到九月开学双儿和煌儿去幼儿园的事……

    侃到……

    Eric再进来的时候,小萌已经把餐桌上的东西收的差不多了,

    “时间不早了,那时修交给你,我先去机场了。”

    “恩,成。要不要找人送?”

    “不用,我就打个车去,你派车送太惹眼了。”

    小萌来伦敦是偷偷的来,回去自也是偷偷的回。

    和丈夫拥抱了一下,她便离开了庄园。

    殷时修坐在客厅里,Eric一脸羡慕的看着他,

    “你上辈子是修了多少福,才修到这么个老婆?”

    “不知道。”

    殷时修笑,眼里是藏不住的满足。

    小萌在伦敦与殷时修温存,尚且没人知道此时北京殷时青的家宅里,却发生了一件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