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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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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礼物’的阮会珍此时并没有身为礼物的自觉。并且在为如何摆脱陆家,并且离开之后如何生存做努力。

    把宅子的地契处理好之后,她就在县城里随意走了走,查看一下市场行情。

    不过走了一圈之后,她有些失望。民国时期并不像后世那样,有本钱就能做生意。她这样一个小脚女人,在这个思想还比较落后的县城,并不是很受尊重。起码她找一些老板打听铺子,想了解一下店面的租金的时候,那些人眼里的鄙夷,就是瞎子也没法子忽视。

    小脚女人……阮会珍此时看着自己尖尖的三寸金莲,心里欲哭无泪。她情愿做个瘸子或者长短腿,也不想做个小脚女人。想想有时候自己洗脚的时候,看着自己一双变形的脚,自己看着都觉得难受呢。

    可恶的是,现在竟然还有很多人家的小孩子依然被弄了小脚。

    从县城回来的时候,阮会珍心里还在叹息。

    这个时代让一些女人放荡,却也让一些女人受苦。真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时代。

    回到家里后,陆老太找她询问做生意的事情。

    阮会珍此时还没有什么头绪,便也没心思多说。只说还没想好做什么。

    陆老太闻言,倒是还放了心了。自从儿媳妇去离开家里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担心,毕竟她所接受的思想是女子必须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怎么能够抛头露面呢。之前是为了生活所迫,可如今家里的日子已经好转了。没准灿文就会回来了,让儿媳妇跑到县城去做生意,她终究是担心人说闲话的。

    不过陆老太显然是要失望了。阮会珍是个不服输的个性,开始的这点挫折虽然影响了她的心情,却也更加坚定了她要做出一番事业的决心。她要让这个时代那些所谓新思想的人看看,她这样的小脚女人,依然可以在社会上成就一番事业。

    阮会珍所做就做,这次她也不去县城了,而是决定要去省城走一趟。

    那地儿大,选择也更多一些。

    陆老太听到她的打算,惊讶的合不拢嘴,“省城?”

    她这辈子都没去过那么远的地儿呢。“你之前都没出过远门,万一走岔了怎么办,你一个弱女子……”

    没等她说完,阮会珍就满脸坚定道,“娘,我之前还没去过县城呢,走两次不照样熟了?而且省城也不远,一个来回就回来了。我坐车去,一路上都有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会珍啊,你听娘的,别去省城了,我还是不放心。再等等,等灿文回来就好了。”陆老太觉得,还是靠儿子比较靠谱。

    阮会珍一听这话,心里更不得劲了。她又没有想过靠陆灿文养,陆灿文回不回来,还真不关她的事情。她迟早是要离开陆家的,自然是要给自己找条后路了。

    阮会珍心意已决,也没受陆老太的束缚,自己就出发去了省城。对于她来说,老太太就是她的一个伴儿罢了,同时也算是她作为原主的一份责任。但是她却不会像原主那样因为老太太一句话,就无怨无悔的等着那个不靠谱的男人回来。

    省城比县城自然是远多了。好在此时的交通虽然不怎么发达,但是去省城的也不少。阮会珍坐马车去了县城,又坐了船去省城,来来回回的,竟然花了五个多小时。她一早出发,一直到中午之后,才到省城,直接饿得前胸贴后背。

    还没来得及看看省城的繁华景象,她就匆忙的找了一家小饭馆,叫了一个小菜就开始快速的吃了起来。

    这味道,还不如自己以前炒的家常菜呢。

    阮会珍吃完之后,抹了抹嘴,脸上有些失望。看着桌上还剩下的菜,她想了想,还是准备让人给她打包带走,勤俭节约可是一项美德呢。

    当然,主要是之前穷怕了,再也不敢轻易浪费一粒粮食了。

    她正准备招手让店家过来,一直黑黝黝的小手已经伸了过来,在她的菜盘子里抓了一把菜,匆匆忙忙的往嘴里塞。

    阮会珍诧异的看着他,这是一个小男孩,瘦瘦弱弱的,才五六岁的模样,脸上黑黑的,看着十分的可怜。

    那小孩见她看过来,匆匆忙忙的就跑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阮会珍桌上的馒头给抓走了。

    店家兴许是刚刚看到了那一幕,赶紧过来给阮会珍赔礼道歉。

    “没事,反正我已经吃完了。”阮会珍摆了摆手,付了钱就赶紧走了出去。

    出了门,已经没看到那个小孩子的身影了。阮会珍想起刚刚那孩子渴望的模样,心里还有些同情。这是她来这地儿这么久,看到的第三个穷的快饿死的人,前面两个自然是她和陆老太了。

    不过即便快饿死,她和陆老太依然是住在‘高门大院’的,刚刚那个小孩,估计是没她们这么幸运了。

    想着还有正事,阮会珍也没多耽搁。叫了辆黄包车,就让人带她去这附近比较热闹的地儿。

    黄包车在现在,就相当于未来的的士司机。对于这个城市没人比他们更熟悉了。所以阮会珍顺便又打听了一些省城的事情。比如现在做什么生意多一些,城里有那些有钱人。

    黄包车对于客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说这省城,最有钱的自然是余家了。他们家的纺织厂,可开了好多家,听说连洋人都有买他们的东西呢。”这时候洋货在国内卖的好,能让洋人买的东西,在大家眼里,自然也是好的。

    “不过余家早就举家搬走了,现在主事的人都不在省城呢。”车夫尽情的讲着自己从别的地方打听来的消息。

    阮会珍听了半天都是一些八卦,除了知道这地儿的轻工业只要是纺织业之外,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干脆让他去找找有没有要出租或者出售的临街商铺。她已经想好了,与其在陆家镇那边窝着,还不如到省城来做掉小买卖,好歹消息也不会那么闭塞,

    车夫这一行平时也不止帮人拉车,有时候也帮忙介绍点生意。比如谁家的铺子或者房子要卖,也会帮忙搭个线,牵个头,收点好处费。

    这会子听阮会珍说有这方面的一想,自然是高兴的很,立马脚下生风,车子跑的飞快。

    阮会珍经过一路颠簸,终于到了车夫介绍的地儿。

    是个临街的铺子,前面做生意,后面还有几个厢房住人,虽然不算大,但是也十分不错了。

    关键是门口打理的干干净净的,一看前主人就十分用心的。阮会珍一看就相中了,准备买下来作为以后的发展之地。

    房主是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脸上擦着厚厚的粉,腮红又涂得红红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显眼的珍珠项链,民国包租婆的形象尽显无疑。

    那包租婆见着阮会珍了,上下一打量,“是你要看铺子?”

    “嗯。”阮会珍淡淡的应了一声。

    包租婆见状,撇了撇嘴,暗道你有钱吗,还看铺子,可别埋汰人。

    虽然有些怀疑对方的购买能力,包租婆还是在过去敲了敲门。

    阮会珍见着情形,疑惑道,“这里面还有人住?”

    “哎,是之前的租客,租了几年了。现在已经交不起房钱了。之前一直没人问铺子,就给他们住着,现在当然要收回了。”

    包租婆一边说,一边狠狠的敲着门,“林蕙,开门,快开门,别以为关着门我就不知道你在家里了。”

    门被敲了老半天,才打开了一个缝隙,一个小孩子从里面钻出脑袋来。阮会珍一看,就认出这是之前在饭店的那个黑黑的孩子了。

    “哟,怎么几天不见,成了个小乞丐了。”包租婆声音尖锐的叫了一声,伸手就把门给开了。

    小孩赶紧去拦着,“我妈病了,你别赶我们走。”

    “她病了?我的天啊,怎么能在我房子里面生病,这要是死在我屋里怎么办。真是缺德啊,都这样了还不走。”

    阮会珍看不下去了,赶紧道,“要不算了,我不租了。”这明显看着情况不对啊。甭管咋样,还是不做这恶人了。

    包租婆一听她不乐意了,生气道,“房子还没看呢,怎么就不租了,这不是忽悠人吗。”说着过来拉阮会珍进屋。

    阮会珍力气可没她大,一下子就被拉进了屋里。理亏在前,阮会珍也只好跟着往屋里走,一路看来,里面放着不少的大坛子,似乎还有些飘着淡淡的酸味。看来这里之前是酿醋的。

    被包租婆带到了里面的厢房,才闻着一股潮湿的味道,还有些药味。看来里面是真的有人病了。包租婆可不客气,一脚踢开了房门。床上的人听着声音,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妈。”刚刚的熊孩子冲过去,一把抱着床上的女人。

    那女人脸色蜡黄,一脸病气。伸手搂着自己的儿子,又看向了包租婆和阮会珍,“朱大嫂,对不起,这个月的房租,我还没凑齐。”

    被称作朱大嫂的包租婆生气道,“凑什么凑,不用凑了,我这里租出去了,你们赶紧搬出去吧。我这几天没过来,你竟然都病成这样子,幸好我来了,要不然死在我屋里多秽气啊。”

    那女人露出愧疚的神色,“对不起,我身子不好,所以没搬走,等我好些,我马上就走。”

    阮会珍看着女人的模样,也知道这会子露宿街头,肯定是保不住性命了。

    朱大嫂却不管这些,“我可等不了了,现在我这房子要租出去了,总不能让你在人家的屋子里吧。林蕙啊,当初我可没少照顾你。小辉他爹当初走了,你交不出房租,我也没怎么催你,后来你这铺子做不下去了,我也让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够对得起你们孤儿寡母的了。你可别让我难做,到时候咱们都难看。”

    林蕙听了,心里更是惭愧,从床上挣扎起来,“好,我马上就搬走。”说着眼里含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小辉,去收拾东西,咱们走。”

    小孩立马就哭了,“妈,你生病了,不能走。”哭完又一下子跑过来跪在朱大嫂的面前,“大娘,你别赶我们走,求你了,我爸爸回来了就会给钱的。”

    “你爸,你爸爸可都走了几年了,谁知道还回不回来啊,也就你妈还等着了。”

    朱大嫂冷哼一声,撇了撇嘴,“赶紧走。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林蕙也在床上喊着,“小辉,回来,别求人。我们是该走的。”

    “妈妈。”小辉哭的满脸泪痕,脸上脏兮兮的东西被冲出了几条痕迹来。

    阮会珍没想到,自己租个房子,还能遇着这种事情,真是该去买彩票的。虽然之前已经不打算租这个房子了,可是现在看着这母子的状况,她心里也知道,要不是自己今天过来租这房子,这母子也许还能在这里躲几天。

    “算了,这房子我租下来了,你别赶他们走了。”反正也就是一间房间罢了,这世道艰难,遇上了也是缘分。

    朱大嫂闻言,诧异道,“都病成这样了,你也不嫌秽气,回头可别怨我没管。”

    “我自己不嫌弃就行了。先租下来吧。”

    有人乐意做好事,朱大嫂自然也不会继续做这恶人。不过还是叮嘱道,“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要是病的快死了,就赶紧出去,千万别死在我屋里,要不然就得赔偿。”

    “好,不会死的,你放心吧。”阮会珍撇撇嘴,拉着她去订合同。

    这包租婆虽然是个刀子嘴,好在也不是什么奸商,倒是没有狮子大开口,一个月三块大洋罢了。

    阮会珍下子付了一年的租金,签了合同就,就把人给打发走了。现在,这个铺子就是属于她的了。

    阮会珍现在心里感觉到有些踏实。这是之前买下陆家老宅的时候所没有的心情。这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地方。看着店里的醋坛子,想着里面躺着的那个女人,她心里也有了想法。反正现在只是想做生意,有现成的,还能省下不少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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