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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盈得知她又做回丫鬟的时候，非但不恼，还异常开心，当下就问：“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去给两位公子做饭了？”
封栖尚没吭声，后少铭开始如数家珍：“我爱吃青笋炒肉，还有翡翠鱼，蒜蓉蒸丝瓜，姜辣味要重，不要蒜。”
不要蒜，你还吃蒜蓉蒸丝瓜，嘴可真刁。
持盈表示记下，回头看封栖，笑道：“荷塘小炒，鲜草菇丝鱼片汤，懒人蜜汁烧鸭，对吧。”
封栖一噎，“你知道我爱吃什么？”
“我还知道你不爱吃榴莲，丝瓜，豆腐丸子。”
“师兄不爱吃的，恰好是我爱吃的。”后少铭听着都馋。
‘别有洞天’就他们师徒仨，指望燕堂是指望不上的，那他就只能指望手艺比他稍强一点的师兄了。
师兄做饭，至少熟了，比粥稠，比饭稀，不扛饿，睡到后半夜肚子就咕咕叫了。
后少铭连着喝了三餐白粥，早都馋坏了。
好不容易逮着一只‘桃花精’，哦不，南平郡主，‘别有洞天’可没什么尊贵低贱之分，活该她倒霉，给他们平白当丫鬟使，还乐呵乐呵的，后少铭觉得南平郡主和他师兄一样傻。
傻了好，师弟有口福。
“这样吧，反正你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情做，你们谁去后山竹林挖笋，谁去池塘捞莲藕？”
“我去挖笋，顺便帮你采蘑菇。”后少铭抢着举手，哈哈，他不用下泥塘了，都知道那活脏。
后少铭挑挑眉毛，笑看封栖，“师兄长手长脚在池塘应该无事的，捕鱼，捞莲藕的活，就拜托师兄了。”
他还有的选吗？封栖不置可否。
三人分工明确，各自行动。
“回来。”持盈喊。
“又怎么了？”不会又要给他派活？他还是小孩子。
后少铭正待据理力争，见持盈下巴指了指身上捆绑的绳子，“既然要做饭，麻烦把绳子解开先。”
“我解开了，你确定不会逃？”
逃了好，他省心，封栖巴不得持盈赶紧逃下山。
“我来就是给你们当丫鬟的。”
“当真？”
“比珍珠还真。”
“暂且信你一回。”后少铭点头，末了又问：“你不会在饭菜里投毒吧？”那样的话，他宁可餐餐喝白粥。
“多谢提醒。”持盈忍俊不禁。
“啊？”后少铭一惊，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持盈哧的一笑，“放心啦，我不但当丫鬟伺候你们，我还免费帮你们试菜，要毒也先毒死我。”
“这样好。”至少性命有保障了。
后少铭终于放心了，帮持盈将绳子解了，后少铭扛小锄头挑了竹篮去了后山竹林，封栖听说持盈打算留下，有些忧愁。
封栖站在池塘边发了会儿呆，他从来没捞过藕，藕在哪儿呢？为什么他看不见？什么也没有，让他怎么捞？难道要下池子里？
池子里乌糟糟的浮了一层墨绿水藻，枯枝败叶都漂在上面，有的黏成一片，看着都脏。
持盈过来的时候，封栖皱着眉头，说：“可不可以不吃鱼？”
“可不可以不吃饭？”持盈不答反问。
封栖不说话了。就在封栖做好精神建设，一副慷慨就义要跳下池塘的时候，发现身边多了女子的绣鞋绣袜，小小的两只，很可爱，袜子腰身上绣了折枝海棠，针脚细密，匀称，用色鲜活，那花骨朵就跟活了似的，含苞待
放。
封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还是女孩子的鞋袜好看，曾几何时，他也曾穿过的，总之，持盈的绣鞋让他倍觉亲切。
等他偏头看过来时，持盈已经拎了裙摆趟水下了池子。
“你回来。”她都不嫌冰么？
“等你下来，黄花菜都凉了。”早饭耽搁了，中饭还吃不吃了？
好在三四月天，水不是很凉，勉强还能接受。
持盈将裙子下摆缠了一圈，围在腰间，挽了袖子，露出两截白花花的小手臂，蓝色褥裤也给她卷到了膝盖处，两条白皙小腿肚都是泥水。
封栖有些不落忍。
“你行不行？”她是女孩子，他一个大男人看着，让她下水，他会过意不去的。
封栖刚准备脱鞋，持盈喊：“你别下来，一会儿鱼就不鲜了。”
“为什么？”
持盈瞅了他那双脚一眼，双手开始在池塘里东摸摸，西探探。
封栖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是嫌他脚臭？是这意思？
“逮着了。”持盈喜滋滋逮着一尾鲤鱼，举高高，给封栖看，鱼尾甩来甩去，有一星儿水都甩到了封栖脸上。
封栖手指拭去，一股浓郁的鱼腥味儿萦绕指尖，封栖嫌弃的皱了眉头。
下一瞬，持盈喊：“接着。”
鱼抛了过来。
封栖从未干过这个，忘了拿木桶鱼兜去兜，呆头呆脑下意识用手去接，熟料鱼儿滑不溜秋，动来动去，他明明已经接住了，还是被鱼儿给挣脱，又跌回了水里，溅起一池水花，他衣襟也被打湿了。
“你不想吃鱼你早说，干嘛又给丢回去。”徒手摸鱼那是技术活，她容易么？
封栖说：“我是不小心的。”
时间不容她多耽，持盈又开始在水里摸，才刚鱼儿一起一落，池塘里的鱼都搅浑了，鱼儿都变得小心，躲了起来。
鱼儿不过来，持盈只好自己过去在水草下找。西北角地势偏高，常年见不到光，枯枝败叶泥沙都积到那处，久而久之全是淤泥，持盈使出吃奶的劲儿，拔了一根藕出来，就听到‘噗’的一声，莲藕是拔出来了，但是拖泥带水，持盈刚要张喊话封栖她捞到
藕了，就吃了一嘴泥。
持盈吐了一口泥水，她现在基本没法看了，就跟个泥猴差不多，从头到脚就没干净地儿，要说干净，估计也就后背那块尚能看。那里没溅到泥水。
封栖见她这个样子，想起了泥娃娃，哧的一声笑了。
难得见他发笑，持盈望着那笑，呆了一呆，她究竟有多久没看到他这么笑过了呢。
能得他一笑，再脏再累，她也认了。持盈将藕在水里清洗干净，递给他，封栖接过，盯着那三段藕节看了看，又瞧了持盈手臂一眼，说：“真的好像胳臂，原来这东西长在淤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