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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无争用一种悠闲的姿势，坐在几案后。
他的手中，端着一碗药。
修长如玉的手指，在苍玉色的碗壁衬托下，格外赏心悦目。
他慢慢喝着，神情宁静，好像碗里盛着的是上等香茗，不是苦涩的药汁。
做人做到他这样，连喝药都喝得这么优雅，这么迷人，也是到了极至。
他刚放下药碗，便看见月含羞一头一身的烟灰回来了。
她往旁边一坐，双手托腮，一脸郁郁不欢。
“羞儿？怎么了？”
“着火了呗。”
“我知道着火的事，褚随遇已经去处理了。我是问你怎么了。”
“灭火时醺的呗。”
“我是问你，为什么闷闷不乐？”
“啊？我有吗？我只是有点累了……”
月含羞挤出一个笑容，不等无争再问，便已站起来：“我去洗个澡，先睡了。”
无争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
褚随遇进来，拿起几案上的茶，一口气喝了三杯。
无争静静看着他：“缓口气，慢慢说。”
“失火的，是家做蜡烛、灯油的，屋子里堆满了这些东西，火势起得迅猛，基本没留下什么东西，连青石房基都烧崩了。一家五口全部葬身火海，已经烧成灰碳，什么也查不出来。”
“还有别的损失吗？”
“相邻的店铺也被烧到了几间，不过，大家控制得及时，损失不大。”
“大白天的，怎么突然起火，而且，家里的人一个都没能跑出来？”
“属下也觉得有点蹊跷，可，现场什么都没留下。”
无争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休息去吧。记得，明天全城发通告，要大家小心火烛，晚上在多加一班人手巡夜。”
褚随遇站起来要走，想了想，又停下，回过身来，支支吾吾道：“少主，今天有件事儿……想跟您说说。”
“嗯，说吧。”
“公主她……”
“是不是你告诉她我受伤的真相了？”
“属下当时也是糊涂了，公主听完，当时就……差点魔化。”
无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老褚，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羞儿现在的情形，经不起什么刺激。你把事实告诉她，万一她想不开……”
“少主，这事儿都怪属下，当时火急火燎的，一时失口。”
“行了，反正她都已经知道了，说这些也没用。你把城里的事安排好，我去劝劝她。”
褚随遇点头：“还得少主出面。不过，今天公主的反应，可是有点跟往日不同。”
“哦？怎么不同？”
“她好像自己能控制住那些蛊毒，而蛊毒也在控制她。”
“是啊，我也发现了。或许，这是个好兆头。”
褚随遇离去。
无争又独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梅林小筑。
树影稀疏，小院格外安静，一窗橘红的灯光透出来，显得那么温馨。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石径边，摆满了含苞待放的菊花，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略显寒凉的空气里。
房门开了。
温暖的灯光透出来，轻柔地洒满台阶。
一条纤细曼妙的身影，立在那片温柔的光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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