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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蔡连城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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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洵叹了一口气道:“你当然不知道,那种寂寞,岂是旁人可以体会的。当今皇帝只有一个朋友,一个亲人,你可知道是谁?”

    蔡连城心中疑惑横生,于是问道:“一个朋友也就罢了,天子又岂会有太多朋友。至于亲人,他妃嫔众多,上有亲母华仪太后,下有皇子公主无数,又怎会只有一个亲人?”

    “这是做宇内第一人的悲哀,亘古亦然。皇上在腥风血雨中登极大宝,他心中藏了太多,背负了太多,也背叛了太多。这些东西积郁久了,会把人逼疯的。所以有时他也会向朋友倾诉,这个朋友就是当今的圣师普渡慈航。”

    “父亲怎会知道的?”

    “因为皇上也曾经想向我倾诉,只不过我恪守做臣子的本分,算是变相地婉言拒绝了。”

    “为什么?”这时,连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云贞儿也禁不住问。

    “因为做皇帝的朋友太难,需要放弃太多东西。皇帝之所以会向你倾诉,是因为你对他没有威胁,所以你做了皇帝的朋友后,你就必须放弃权位、富贵、野心。象普渡慈航那样。”

    云贞儿若有所思地道:“所以也只有圣师才能劝得动皇上,因为皇上只相信他。”

    蔡洵停止了踱步,又坐了下来,他举起茶盏,却没有喝。

    蔡连城见状,问:“父亲,那皇上唯一的亲人又是谁呢?”

    蔡洵听了,从发怔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呡了一口茶道:“还能有谁?这天下间,除了高阳公主杨呓馨,又还有谁能当得了他的亲人!”

    “皇上的亲母,华仪太后也不能吗?”

    “不能,因为这天底下只有杨呓馨一个人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皇帝。在许多年之前,也有一个女人率性而为却又体贴入微,真正把他当成一个人来看,所以皇上至今最爱的人就是这个死掉的女人。”

    “已薨的前皇后,杨呓馨的生母,婉嫣容。”云贞儿道。

    “正是。现在皇上已经把大靖朝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雄霸宇内,他的内心会更加的寂寞,能被他看重的东西实在不多了。”

    “高阳公主是他对婉氏感情的维系和回忆,千万不要去碰这一条底线。这次高阳被劫持之事,事出突然,连我也不曾想到,看来事态复杂程度远超我们想象。你们一回到都城,皇上没有找秦世尧开刀,我就知道你要倒霉了。”

    “秦世尧凭什么可以得到如此优待?”蔡连城不解地问。

    “因为他想法够简单,做法够狠,够绝,够无情。”

    “就是如此吗?!”蔡连城讶然地问。

    “天下间能臣智臣太多,要找一个能有本事把事情办好且不计个人后果的臣子很难。秦世尧能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的,自然有他令人青睐的长处。他在江淮一带代天子巡查盐铁税赋,杀了多少人,帮朝廷找回多少银子,你又可曾知道?”

    “多少?”

    “光是赃银就可抵国库一年税收的五分之一,一路上被杀大小官员共计九十八名,全部斩立决。沿途的不法豪强几乎一扫而空。此等气势,你还好意思说他畏敌如鼠吗?如此大功,皇上又怎么好意思惩办他,况且他对于公主这桩事算是办得不错了,起码胆子够大,如若不是他病急乱投医,找来段千仇医治,公主现在可能都是一只返魂尸了。试问你有这样的气魄吗?”

    蔡连城不服气地道:“他此举纯粹是不顾后果的胡乱决定,没什么可以夸耀的。”

    “你说对了,皇帝之所以重用他,就是因为他够傻,只有够傻的人才会使劲地办事。这也是太子会如此推崇他的原因。只要是皇上喜欢的东西,太子都会把他摆上御案,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讳,也在所不惜。”

    “秦世尧巡盐有功,这不假。但保护公主不力也是事实,如果万一公主真的名节被毁,或是死于非命,他难道也不用领罪?太子就能保得住他。”

    “唉,如果高阳真的死了,或者是稍好一点的结局,只是名节被毁,那你们全部都不用活了,可能连后来的普渡慈航都难以幸免。因为杨恒会疯的,一个疯了的皇帝,你自己想想吧。所以你们此行最大的失策,是把重点弄错了,丢了人犯或是物证,最多是领罪,丢了杨呓馨,你们全部都要领死。”

    “孩儿明白了。但父亲参我那一本,难道皇上看不破吗?这样不是更显得我们蔡府惺惺作态,太过于假了吗?”蔡连城道。

    “皇上既然不想罚秦世尧,那必然是要找个替罪羊来以儆效尤的,你是最合适的。为父之所以要参你一本,就是想配合皇上,让他好有个台阶可以下,否则以后每个官员都不把皇上的公主当回事,岂不是乱啦。”蔡洵循循善诱地道:“城儿,你又是否知道我为何一定要为你办这个出狱的洗秽宴呢?”

    蔡连城摇头道:“孩儿只是觉得这样太过张扬了,恐怕皇上因此会猜忌你。”

    蔡洵呵呵地笑道:“在当今皇上面前,你该伤心时就伤心,该高兴时就高兴,千万别装得城府太深。只要你不跟他抢东西,其他的都好说。明白吗?一个蒙受冤狱的孩子回家了,一个做父亲的难道不能摆几桌酒席庆贺一下吗?人之常情而已,我在皇上面前一直都是这样的,所以这次也不能例外,因为皇上会不高兴的,你明白吗?”

    蔡洵连问了两个“明白吗?”,蔡连城频频地点头,表示明白了,其实他心中并不明白。

    就象他不明白他的父亲一样,天下间其实也很少有人能够明白杨恒。

    这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问:“父亲,这次的各种事情太过凑巧了,一瞬间把全部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淮阴府,集中在了漕督府,我觉得背后必定是有人操纵,而这股势力最大的可能就是太子,因为他是最大的得益者。孩儿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如果太子要利用杨呓馨来打击我们的话,为何秦世尧好象完全不知情似的。那次袭击,如果不是圣师出手的话,他差点就死掉了。”

    “世事如棋,人又岂能幸免。凭秦世尧的资质,无论放到哪里,充其量都只是一枚被人摆布的棋子,谁用不是用?!无论他是不是太子的人,或者太子是不是把他当做自己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后,对于局势的影响又有多少?”

    蔡连城不明白。

    面对父亲的时候,他有太多的不明白。

    这让他挺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