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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各取所需的交易(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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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对方的人马逐渐收拢,多尔衮和守汉不由得各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尼玛这帮该死的鞑子(南蛮子)怎么这么能打?伤亡这么大居然还不溃散?”

    看着各自被抬下来的伤员和尸首,两位主帅的心都在不住的滴血。

    “这是我领兵以来损失最大的一天!”

    “我一战就伤亡如此之大,这样的仗,我大清能够打几次?”

    带着各自的惆怅,收兵回营。

    “大人,建奴退去,我军为何不去追赶?为大人再立新功?”一名从泰安方向赶来的游击,舔着脸上前自告奋勇。

    “好!这位大人如此热心杀贼报国,本将便成全你。来人,将道路闪开,全军将士两旁列队,欢送这位游击大人前往追杀奴酋多尔衮等人!”

    见众人俱都是一副鄙视的目光,这位方才躲在后面浑身瑟瑟发抖的游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如何才好。

    “这位大人,奴婢愿意为您牵马坠镫。”一个脸上满是烟灰的小太监,也是一脸坏笑的凑到跟前,落井下石。

    而多尔衮那边则是翻看着前锋各部缴获的几十只南中军火铳。虽然这些火铳大多残缺不全,上面满是鲜血碎肉,但是相比较之下,精于战事的他还是一眼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些火铳除了多了铳刺之外,便是少了火绳?临敌之时便可不用点火?火铳兵更不需要刀盾兵和长枪兵护卫,也可以进行肉搏?”

    他命人将缴获的几十个被称为救命包的急救包交给随军郎中,务必要将四额驸图尔格的伤势控制住,如果伤口不能止血收口,几个郎中一律提头来见!

    这话让躺在担架上的图尔格泪流不止,“奉命大将军,为了奴才,您!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图尔格一直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多尔衮才下令收兵。

    他在被郎中拔掉那柄几乎要了他的性命的铳刺之后,用急救包里的酒精对贯通伤口进行消毒,然后撒上止血的刀伤药,敷上棉花用纱布裹好伤口之后,顾不得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坚持着同多尔衮一道巡营抚慰伤兵,直到多尔衮被多铎派人请回去为止。

    大帐之内。烧酒已经喝了两瓶,肉更是添了数盘,三个人仍旧在讨价还价。

    守汉这边主张用被俘的杜度、阵斩的岳托换回在济南被俘的德王一系宗室和济南城中的数十万百姓。

    而多尔衮兄弟则表示这个价钱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顶多一个换一个!然后我们兄弟再看在二哥您的面子上,给他李守汉留下一万人,其余的我们带走。让他立下这个收复省城、夺回宗室的功劳!”

    多铎虽然表面莽撞、玩世不恭,但是对于官场上的各种花样。却也是清楚的很,他知道,这样的成果在那些文人师爷笔下会如何的妙笔生花。

    “二哥,您方才只是说要将两红旗卖给我们兄弟,单单只靠杜度和岳托两个人,似乎不能将两红旗变成我们兄弟二人的吧?”

    多尔衮的想法要比多铎深沉的多,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沛霆的一双眸子。

    “哈!哈!哈!我的十四弟。果然不愧是墨儿根台吉!就是聪明!”李沛霆干笑几声,鼓掌喝彩。

    “十五弟,劳烦你让门外的兄弟辛苦一趟,到我的护卫那里将我的护书拿来。”

    打开护书,李沛霆从中翻检一番,找出几张纸,双手递给了多尔衮。

    “这是李将军托我转给十四弟的。此乃杜度在东厂刑讯好手那里熬刑不过,所作的供状。除了承认他是满洲镶红旗旗主、安平贝勒,并且留有斗箕指模之外,这上面颇有些对八哥不利的言辞。二位贤弟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我将这份供状送给八哥,八哥会对杜度怎么样处置?”

    以黄台吉的为人,如果知道杜度在此次入关劫掠的军事行动中,不但丧失兵马、本人被俘。还在敌人那里供述出了自己的身份,并在敌人面前为了保全性命而大肆诋毁他这个皇帝的话,那么杜度的脑袋铁定搬家。他所执掌的镶红旗满洲少不得也要换一个旗主。

    “李将军托我将这份东西,交给二位贤弟保管。”李沛霆轻轻的将那份杜度的供状装入信封之中。推到了多尔衮面前。

    “这个,是正红旗满洲、蒙古、镶红旗满洲、蒙古的几个甲喇、牛录章京、梅勒额真之类的人物,所做的供状,指认杜度的情况。一并交给二位贤弟。”

    这条证据链相关文件都在多尔衮兄弟手中,这无疑等于给杜度身子底下埋上了炸药,而导火索就在多尔衮兄弟手中。只要杜度稍有不从之处,那么,不用这兄弟二人动手,只要将这些文书供词送到黄台吉面前,杜度就死定了!

    “哈!到时候,老子要杜度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打狗,他不敢撵鸡!”听完了这个用威胁的手段将镶红旗满洲纳入势力范围的计划,不由得多铎兴奋的跳了起来,他早就看好了杜度府中的几个女人,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罢了。

    “这是镶红旗满洲。二位贤弟,至于说如何将正红旗满洲纳入你们的囊中,这个,愚兄也为你们筹划了一番。”

    这话听了,如同隔靴搔痒,立刻将兄弟二人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多尔衮往李沛霆的酒碗里倒了半碗热酒,多铎急忙给他割下了一块肥肉,沾好了酱油佐料递到了李沛霆面前。

    “二哥,愿闻其详!”

    “就是!就是!二哥,你别话总是说一半啊!索性全说出来不好?!”

    “好!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我是满洲正白旗旗主。”

    李沛霆将那块被炙烤的滋滋冒油的肥肉在嘴里咀嚼着,喝着热酒,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

    “我在战场上抢回了和我一道作战的满洲正红旗旗主的遗体。依照满洲旧俗祖制,我可以将满洲正红旗旗主的全部家产、人口、兵马、奴才分得一半。但是我和这个旗主的兄弟关系非常好,也知道他和他那个老不死的爹不和。于是,在议事时,我便向皇帝提出。我将这应得的财产人口兵马,转赠给这个旗主的弟弟。并且提名他做满洲正红旗旗主。”

    “如此一来,皇帝也早就想分割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手中的实力,正好见我提出这样的方法,便顺水推舟,将满洲正红旗旗主之位给了死者的弟弟我的那个好朋友!”

    “这样一来,八旗各旗。哪个不说我大仁大义?那个不说我高风亮节?那个不愿意同我一道出兵放马?而那个满洲正红旗新任旗主,更是要死心塌地的跟着我混!否则,他那个老不死的老子埋伏下的一众心腹爪牙他就对付不了!”

    “不错!不错!”这个骇人听闻的计划听得多尔衮和多铎瞠目结舌匪夷所思,但是仔细想想,却也是符合八旗内部的情形。特别是岳托、硕托兄弟与代善父子之间的恩怨纠葛,能够将别人家的家事变成自己扩张势力的手段。这一次,让多尔衮又长了不少的学问。

    既然双方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李沛霆也好、李守汉也罢,为自己考虑的如此周全,那么自己这边也不能不投桃报李。

    多尔衮很大方的表示,将俘获的德王一系宗室全数交给南中军,作为交换岳托和杜度的条件。不过。多铎提出了些异议,别人都交给南中军没有问题,德王的一个侧妃子、女儿和德王一个儿媳妇不能还给南中军,他要自己留下!

    对于多铎的这个异议,多尔衮也只能报之以一脸苦笑。不过,倒是李沛霆很大方,“只要德王宗室一脉的男丁都在,其余的便是死于战火了!”

    一句话。便将德王一系的女性家眷全数判了死刑。

    这大概就是那个时代的特点了。

    双方大政方针已经定下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具体细节了。

    多尔衮这边要考虑如何将这个消息封锁住,将夺回岳托和杜度的事情做的合情合理,瞒过阿巴泰和图尔格的耳目。

    而多铎,则是在和李沛霆纠缠到底还要付出多少济南的百姓来做交换条件。一口一个二哥。口中二哥长二哥短,但是数目上却是一点不放松。咬死了顶多给李守汉留下一万丁壮,撤出济南的时候不放火烧毁城市。

    两天的时间。双方的军队便在这种出奇的平静之中对峙着。

    各自的统帅下了死命令,不得出击挑衅。只准严守营盘,违令者,斩!

    于是。双方的巡哨边马、斥候尖哨,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远远的见了对方,在火铳射程之外各自巡逻,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偶尔有砍柴挑水的辅兵杂役遇到了,也是急匆匆干完自己的活计迅速离开。

    两支大军便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对峙着。

    阿巴泰首先感觉到气氛不正常,如果说休整一两天,救治伤员、恢复体力,这样的事情是正常的。但是两天过去了,还是什么事情都不做,营盘中反倒流传着要撤军的谣言,这让他按捺不住了。

    “大将军,我军是不是要撤回济南?”

    “不错!本大将军已经做了决定,收兵回济南。今日下午,部分粮草辎重便要先行撤回!”

    “大将军!不能撤啊!”阿巴泰有些声嘶力竭。

    “我军前日一战,已经给南中军重大杀伤,此辈已无力再战,故而紧闭营门不出。我军只需再接再厉,便可一战破敌!”

    “饶余贝勒!”

    多尔衮猛地一拍帅案。

    “本大将军念你是兄长,一直隐忍不发。此番一战于长清,二战于平安店,两次大战,我军皆损失惨重!扬武大将军成郡王、安平贝勒以及两白旗诸多将士先后丧于此地。此皆因你作战不力而起!你该当何罪?!”

    这话在阿巴泰耳中,如同炸响了一连串的霹雳,炸得他头晕眼花,眼前一阵发黑,脚下不由得踉跄了几步。很明显,多尔衮企图将作战不力。致使两红旗满洲二位旗主失陷于明军之中的罪责扣到他头上。

    最要命的是,阿巴泰还无处说理去!

    当日是他和岳托、杜度等人一道出征,结果两红旗人马尽灭,他却领着几百人杀出了重围。这话,他就算是浑身长满了嘴,日夜为自己辩白,只怕两红旗众人和皇帝黄台吉也不会相信的。

    “七哥。你我乃是同胞兄弟。又是同在两白旗,我看您,便是和看十五弟是一样的。我们在这里同这股南蛮打下去,也未必能够有什么好处,可能只是白白折损将士。”

    “日前,我接到密报。成郡王已经力战壮烈殉国。安平贝勒被俘。”

    这句话如同一柄大锤,猛烈的敲打在阿巴泰的胸口,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晃,嗓子眼一阵腥甜,一口鲜血便要吐出。强自被他咽了回去。

    “恰好咱们的李家二哥行商在左近,我便请他从中斡旋,看看能否把成郡王、安平贝勒赎回来。只要这二人能够回来。七哥,你作战不力,失陷主将的罪名便悄悄的消弭于无形了。”

    看着多尔衮脸上诚挚亲和的表情,阿巴泰恨不得从腰间拔出腰刀来砍死这个家伙!

    可是,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奴才多谢奉命大将军体恤,多谢大将军洗刷罪名之恩!”

    他强打精神站起身来给多尔衮叩头行礼谢过。

    “七哥,你我弟兄。何必如此多礼?同在一旗,正应该彼此扶持才是!”

    不动声色之中,多尔衮狠狠的敲打了一下阿巴泰。

    你如果和我一条心,我包你没事,如果胆敢有异动,就凭你的这些事,我让你死的比阿敏、莽古尔泰还要惨!

    看着阿巴泰满脸犹如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田共还得做出一副吃得很香、很爱吃的表情。多尔衮心里乐开了花。

    “七哥,少不得你要辛苦一趟,押运这些辎重先回济南。将德王等人押到这里来。”

    “这是为何?”

    “七哥,对面的条件之一就是用德王一系交换成郡王、安平贝勒。您将这些人押回来之后。我再告诉您到何处进行交易。”

    阿巴泰心中一阵烦恶,知道那口鲜血一定要吐出来才好。

    急忙起身告辞,到自己帐中大吐特吐去了。

    下午,看着阿巴泰的织金龙纛和图尔格的织金龙纛夹杂在一长串车辆中顶着风雪向东而去,多铎同多尔衮扮了一个鬼脸。

    “二哥!成了!这回,连阿巴泰这个狗贼都老实了!”

    “收拾一下,我们也该回济南了。”

    几天的反复,艰苦讨价还价下来,双方的价码已经逐步接近。

    多尔衮兄弟除了归还德王一系男丁、交还一座完整的济南城之外,双方反复讨论的就是那些被两白旗圈禁在济南附近的丁壮人口。

    照着守汉开出的条件,这些人口绝对不能让建奴带走,必须留下来,作为南中军此次北上的收获之一。

    而照着多铎兄弟的看法,顶多留给南中军一万人用来点缀他们的战功。

    但是,作为久经商场考验的李沛霆,又一次抛出了一个令多尔衮兄弟无法抵御的诱惑。

    “二位贤弟,以你们的粮草,和沿途的缴获,这些人口你们是无法全数带回辽东的吧?最起码路途之上要折损三分之一吧?”

    这个数字比例,是守汉在当年隐约从几次入关劫掠的战绩统计上得来的,掳掠到沈阳的人口和在内地损失的人口相比,不到三分之一。也就是说,每掠到辽东一个人,至少在原地死亡一个,在路途之上死亡一个。能够挣扎到辽东的,除了身体素质顽强之外,更多的是抵抗意志被摧毁的,完全屈从于自己命运的顺民了。

    “你们在济南,至少有三十万人,这些人,我看能够活着走到京畿地区的不过二十万,能够走到辽东的,不过十五万人。这样,我出点别的东西,同你们兄弟换这十五万死人如何?”

    李沛霆的条件令多铎有些心动。

    他出一千五百副全套的南中盔甲刀枪,来换济南城中的十五万人口。

    “十五万人?有些多了吧?五万人差不多!”

    多尔衮还有心杀杀价,看看能不能从眼前这个笑嘻嘻的奸商身上再榨出些油水来。

    “十万人!一口价!”

    “十万就十万!但是二哥你得再加点东西!”

    多尔衮要求李沛霆除了用一千五百副南中军装备交换十万人口之外,还特别提出装备中的刀必须是用呲铁钢制成的!除了这些装备之外,更要了二千个救命包。

    崇祯十二年正月二十七,在得知远在德州的援剿总兵祖宽部开始向济南方向移动,有来历身份不明的大股人马从莱州方向向济南快速移动而来之后,多尔衮率领两白旗大军开始缓缓的向济南撤退。

    “二哥,我们可是把德王一家都送给你了,答应我们的呢?”行军队伍中,多铎唯恐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失,反复的询问李沛霆何时将岳托等人交回。

    “十五弟,你怕哥哥我失信?我人都在你营中,你怕什么?”

    “好!有哥哥你这句话就好!到了济南,子女玉帛,二哥,你随便挑选!算是我们兄弟送你的跑腿钱!”

    “那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二哥这次算是帮了你们兄弟的忙!”

    “这个自然!二哥的这份情谊,我们兄弟定然牢记在心!”

    多铎在队伍中同李沛霆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牛聊天,而多尔衮却在考虑另外一件事。

    那些装备到手之后,该如何分配下去,如何避开八哥的耳目?

    还有一桩事,多尔衮已经敏锐的发现,随着南中军的出现,同明国的战争形式开始出现了缓慢但是不可逆转的变化。

    火铳和火炮的利用,南中军的技战术是其余明军各部所不能比拟的。

    他和弟弟多铎已经决定,回到盛京之后,向黄台吉建议编练火器部队。如果皇帝不愿意搞的话,他也要在旗内抽调精明强干的子弟跟着那些包衣牛录一起学习操练火铳,将之前与南中军对阵时的五虎开山阵好生的研究一下,用来对付南中军的三列火铳集火射击。

    “跟底下这些奴才们好好交代下去,必须要把这些操演火铳的包衣当先生看待!就像皇上对待藩章京那样!哪个要是敢在这些火铳老师面前摆出主子大爷的谱或者不听号令的,一律军法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