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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指腹为婚
清晨雾气弥漫，衣裳露在空气里没多久，便要被湿气沾湿，俩人说说笑笑，没持续多久时，就听到羊肠小道传来铃铛声，这条路的尽头只住着他们一家子，这是谁又来拜访了吗？
昨日那个熟悉的马车跃入眼帘，柳宓还在狐疑时，昨个那个小厮已经赶车到了跟前。
“姑娘……”半大的小子活力四射的跟她打着招呼，柳宓看着这张脸，下意识的扭身进了院子，把正在院里踱步散心的半大的鸡给撵回牢笼。
“四姐儿，你这是干啥呢？”柳月珠端着剁好的糠跟野菜来喂鸡时，见到的就是妹妹这怪异的一幕。
“大姐，你可别说了，昨个来这讨人厌的主仆，今个又来了！”
孙氏听罢，佯装打了她一下，“昨个不是还跟人惺惺相惜呢，今个就厌烦了人家？”
柳宓捂着胸口，“娘，您不懂，他来一趟我辛苦养的鸡就得少一只，我舍不得啊！”
偏偏那厮又是个没脸没皮的。
一点都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厚脸皮！
孙氏刚想开口训斥她，就听的那马蹄声越发的近，许良辰已经赶着马车进了院子。
得，这会啥也别说了，都进来了，别指望她能把人撵出去了。
许良辰今个脸一直都是带着严肃，来这后也没跟柳宓客套，径直朝着柳老实夫妻说着要去屋内详谈。
柳老实跟孙氏虽然不知道为何，却也不能落人面子，夫妻俩对视一眼，把心底的错愕压下，带着人到了屋内。
这么神秘？
她悄悄贴在门缝听着，小三姐原本还拉她回屋，见她这神神秘秘的模样，也没忍住好奇，跟着她一道趴在门缝外。
半柱香后，她们姐俩听到屋内柳老实传来的坚定声音，“不行！”
不行？许良辰说了啥，竟然能让老实爹直起腰板说不了？
柳月莲作势想冲进去，可惜被妹妹拉住了胳膊。
“你要是想弄弄个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打草惊蛇，你要是进去了，除了让娘生气，挨顿训斥外，什么也得不到不说，连往后的偷听机会也没了。”
柳月莲觉得妹妹说的也有道理，只能按捺下性子，重新趴在了门外。
“我知道伯父对我不放心，而晚辈也没趁火打劫的意思，只是，这事除去我，想必两位没更好的选择了”
要不说许良辰心眼多的跟莲蓬似得，都是窟窿呢，一下子捏住了夫妻俩的七寸。
屋内罕见的没了声响，也不知道许良辰跟爹娘说了些什么，俩姑娘又努力地把脑袋贴在门上。
许良辰不在言语，他既然知道了有机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他只是个斯文人，不能逼未来岳父岳母太着急，不然，兔子急了还要咬人。
更何况，他是真心实意的来求娶的。
“不行，我不同意”孙氏脸色苍白，许久，还是吐出了这么一句。
都说宁为穷人妻，不为妇人妾，他谈吐气度都不凡，送到家的小东西，也都是价格不菲的，原先她还可以用闺女的救命恩人这份心态来勉强接受，但是，这种医者病人关系一旦逾越，谁知道往后会如何发展？
她的大女儿，自己已经欠了这么多，决对不会再把人推到火坑里去！
他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小女儿对他有救命之恩，不会亏待大女儿，可是，这些承诺能管什么用？
当年柳家派媒人来求亲的时候，还口口声声的说，柳家老两口开明，只要一成亲，就分家，绝对不会拖累小俩口，到老了也会跟着大儿子，他们只要交点口粮就行。
可是，承诺说的那般好，最后不还是压榨他们这么些年？净身出户不算，还一次又一次的坑害着自己的女儿！
虽然说她是一照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贫穷家的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等富贵人家？
越是有钱，这家里的腌臜事就越多。
“我……”许良辰觉得事情一次次的超出自己的意料，难道是对方觉得自己的姿态放得不够低？
孙氏见他着急忙慌想要开口说话的神情，颓然摆摆手，“我知道公子你想说什么，可是，是我们家高攀不起……”
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她为月珠心疼，要不是爹娘没用至此，何苦要来委屈她？
许良辰拳头捏的紧紧的，眉头皱成一个疙瘩，他想说什么，可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才吐出一句，唐突了。
柳宓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被后面同样失了神智的三姐推了一下，整个人冲开虚掩的门缝，趴在了屋里。
孙氏听到响动，瞬间扭身过去。
柳老实则是心疼的去扶着闺女了。
“爹……”被柳老实扶着，她下意识的抓着老实爹的袖子，脑子乱的跟团麻似得，口齿也不清楚起来。
她想要爹娘同意的，毕竟这人无论从家室还是人品或者是相貌来说，都是最好的，最配大姐的。
可是，他家里的情况，不像是自己肉眼见到的那般干净。
他现在是贪恋大姐的美色，可是往后呢，大姐年老色衰时怎么办？他纳妾了怎么办！
种种思绪缠绕脑海，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柳家人脑袋乱如麻的时候，许良辰已经招来了赵东跟下人，将他平稳的抬了出去。
不多会，柳宓便听到门外马蹄声响起的声音。
小三姐跟她顾不得安慰孙氏，急急地跑到门外，看着远去的马车，真心不知该说些什么。
中午日头渐上，柳家夫妻，柳宓姐妹各怀心思，气氛罕见的凝滞。
被蒙在鼓里的，对这事一无所知的大姐儿，二姐儿，见俩妹妹垂头丧气的，故意逗弄着俩人。
“今个晌午不是省了一只鸡吗，柳宓你咋还黑着脸，是不是因为没吃上鸡腿儿心里不得劲呢，要不，一会让爹给你宰一只？”
柳宓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拍开大姐作怪挠痒痒的手，“大姐，你就别逗我了”
见小丫头黑白分明的眼眸没了往日光彩，柳月珠作势要挠她痒痒。
谁知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响动声，柳宓腾的一下坐直，难不成是方才已经走来的许家主仆，又再次回来了？
柳红玉进门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柳宓见到是她，脸上些许微笑也垮了下来，她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名义上的小姑姑，她脸色苍白的可怕，眼眶也陷进去好多，嘴唇又透着点青紫，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精神好点，特意擦了铅粉，可是她不知，越是这样，越发衬得她跟个女鬼似得。
“你来做什么！”柳宓声音透着点怒意。
她现在对老院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柳红玉空荡荡的衣裳在春风里摇晃，分明已经入春，她裹着的，似乎还是冬日里的棉衣，不过，这都跟她没什么关系，柳宓只是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
“好歹我也是你小姑，柳宓，你还真是一点规矩都没了？”
柳红玉嘴上打着招呼，心里不知有多恨！
对面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肤色红润，身上衣服能透出姣好的身躯，衣摆里那两条健硕的腿，似乎是在讽刺她一般！
本来，本来自己也能这样的，而不是拖着条残腿，让人不齿，让人害怕。
她也该是个好好的黄花闺女，不该是被人破了瓜的淫荡的人。
这一切的起源，一切的祸端都是二哥家的这几个小贱人，要是她们当初能好好的听从了娘的安排，她何苦至此！
不过，很快，很快这一切就要改变了。
最先倒霉的，就是柳月珠了。
她神色阴郁，一会笑，一会皱眉，大姐身子微微颤抖，柳宓上前一步将大姐护在了身后，拦住了她赤裸裸的盯着大姐的视线。
她的精神，是不是不大正常了？
柳宓正想着事儿的时候，对面的人开口了，“好歹我也是长辈，长辈来了，家里的大人不招呼，让你们俩丫头片子招呼，这是啥意思？”
柳宓没心情跟她周折。
直接利索道，“我爹娘没时间听你叨叨，有话直接说”
她一眼看出了自己的谎话，这会也不着急，拄着拐杖，一步步的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大声喊着，“二哥二嫂，有好事来了，你们不听我可跟这俩丫头片子说了啊！”
不见她，躲着她？
这咋的行，她还有大礼要送人呢。
果然，她喊完后，屋子内匆匆出来了孙氏夫妻，柳老实他知道妹妹是个啥德行，怎么能让孩子单独在外面应对自己妹妹？
柳红玉见到俩人出来，得意的露出个笑来。
她见到孙氏眼睛红了。
这是哭过了？
哈哈，看来她来的正是时候，一会自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出去了，这对儿母女，怕是要哭的更厉害了。
柳家院子枣树下，摆着一个石桌子，当初新家做好后，柳老实特意找了几个大树，挖了树墩，造了六个椅子围在石桌旁。
这会柳红玉大大方方的坐下，还故意说柳宓她们没一点教养，亲姑姑上门了，连个茶水都不递过来。
柳老实面薄，被她指出来，脸上有些挂不住，催促着柳宓去倒水来了。
柳宓双手抱胸，鼻孔都快伸到天上去了，冷言回复道，“爹，咱们家的茶叶那是招待人上人的，可不是招待不检点，不要脸面的人的！”
“柳宓！”孙氏忍不住呵斥了孩子一声。
柳红玉按兵不动，她就是要享受，享受现在的一切一切，凭啥这人就能这么自在得意？等着吧，你现在笑的越是畅快，一会掉落的就越是凄惨！
气氛，罕见的停滞了下来。
双方都在猜测着对方的来意，自从那件事之后，柳红玉很少出家门，现在她能不顾及村里人的形象来她家，看来手里一定握着对自家有把柄的东西。
她是来看自家出丑来的！
难道，难道是那件事？
柳宓几个神色难看了起来。
柳红玉似乎是格外享受着她们此时的狼狈，舒展了下筋骨后，手指敲着石桌道，“我来这一趟呢，就是为了跟二哥二嫂报个喜，你们啊，很快就要办喜事啦！”
果然，果然要说的是这个。
柳宓脚底升起一股凉气，渐渐地，这冷气蔓延着她的四周，全身，很快冻得她没了知觉。
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柳老实夫妻的心里防线这么低，一说露馅后，只能让对方狗急跳墙！
可惜，此时她心内所想，没人清楚，柳红玉更不会如她的愿，她等这机会已经很久了。
“二哥，二嫂还不清楚吧，早年咱爹出去讨生活时，遇到个老乡，对方跟爹很是投缘，相处之下，俩人就结拜了兄弟，后来又正巧知道，彼此的媳妇都怀有身孕，所以就指腹为婚，说是两个孩子要是都是男的，就结为兄弟，不过等他们的孩子出生了，有合适的年纪的男女，就结为夫妻。后来年头久了，咱爹就忘记了，这还是前两天，这对方亲家找上门来了，爹才恍然想起这件事，二哥，你一直说爹不疼你，可你不知道啊，爹当时知道二嫂怀了孩子，就把这个嫁到城里的机会留给你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