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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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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太太和气地和侧过头向外探看的客人打招呼寒暄,一边对春花抬手,“来,到姨妈处来。菊花姐,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春花娘骄傲地挺起胸膛,谦虚地道:“她还小,要学的东西多着呢,称不上好字。别当面夸她,都被我惯坏了。”

    莫敬贤悄悄捅着发呆的春花,低声埋怨道:“春花,你有好吃的火锅,都不告诉哥哥一声。要不是听学里纨绔谈起,我还不知道!想我一吃喝界的领军人物,竟不知道最近有这么个新鲜玩意,还是出自自家的,听别人提起才知道消息,真是太丢脸矣!”

    春花发现韩孝宗似乎有些变化,眼神余光总瞄向王媚姐妹,压下心里起的涩感,低声道:“那火锅不过就是富贵人家冬日戏耍之时吃的石锅子,有什么新不新鲜,只是换了个季节吃,风格不一样,使人产生新奇感罢了。”

    莫敬贤嗯了一声,转头吩咐亦步亦趋的小二快上火锅。小二如吃了蜂蜜,脸上嘴上都是蜜,好呢一声,径直往厨房而去。

    王媚姐妹几个紧紧挨着莫太太,看着得福酒楼内人声鼎沸人满为患的火爆场面,兴奋地说生意真好,一边抱怨说人气多,臭哄哄的。

    莫太太心情很好,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笑着和春花娘交谈,瞥了眼莫敬贤,顿住神色。

    春花娘看见春花兴高采烈的,神色有些莫名。她第一次意识到女儿是不是应该和男子避个嫌什么的,都十岁了,是个小大人了。但转念一想,不过才十岁,知什么事,别太小提大作了。

    莫敬贤正与春花热烈地交谈着好吃好玩的物什,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连老鼠蝎子蚂蚱都可以炸着吃,让前者胃里一阵翻涌,又舍不得不让她讲,连韩孝宗都听住了。

    儿子的热烈那只能放在自己身上!莫太太哼了一声,道:“明哥儿,说什么,这么有意思?也说给大家听听。”

    王媚早停住了话头,一脸恨恨地盯着春花。她接住话茬,“是啊,表弟,说什么好玩的东西,让大家听听。独乐乐不若众乐乐。表妹偏心,跟表弟说,也不跟我们说。”

    春花笑道:“表姐想听?如果我说了,你吃不下午饭,到时不能怪罪我。”

    王媚心想你能说出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笑道:“说个东西就能吃不下饭,你也太小看我了!说说吧,连曦哥这么稳重的人都听得入了迷,定然是好东西。想糊弄表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莫敬贤抱起手臂,一脸有趣的表情。韩孝宗有些不忍心,却并不说什么。

    春花笑道:“说起好吃的,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滇省边界地段的人就特别爱吃鼠肉,逢年过节无鼠肉不欢。鼠贩子专门到坡上逮老鼠卖。那卖老鼠的集市上啊,一排一排都是拔了毛的老鼠,烘烤得黄溜溜的摆在集市上,三角脑袋朝一头,长尾巴并排放着朝另一头,那个景象,实在壮观。卖老鼠的人家啊,桶里爬满黑黝黝吱吱叫的大家鼠,人家看见就流口水呀,想着腌了吃该多美味啊……”

    几个小娘子淘气不懂事什么都不怕,反而瞪大眼,听得津津有味,王媚却忍不住作呕起来。

    莫太太从小也是吃过苦的,什么都不怕,很感兴趣地道:“我也吃过鼠肉,真是细嫩无比,但却是饥荒年吃过,比不得人家把鼠肉当猪肉是常吃的食物。菊花姐,想当年,我们还一起逮过老鼠呢。可惜没逮到过。只是鼠肉的爽滑味道至今让我难以忘怀。”

    春花娘笑道:“确实,味道好。只是看着样子不好,让人恶心。”

    几个小娘子拉着大人,兴奋地议论着是不是也去打几只鼠来试吃。

    两个哥哥无语。连他们起先听见吃鼠肉都有点恶心,这几个小娘子却越听越兴奋,大有去鼠洞掏老鼠的举动,真是让人可畏。

    王媚本想大喊不要说了,还想拉着妹妹一起抗议,想不到她们却比谁都兴奋。王媚捂嘴,飞快跑向钵盂,揪着帕子好一阵狂吐。

    春花第一次发现王媚的可爱之处,这才是个女子正常的举动嘛,看看那几个小姐妹高兴得,春花都以为自已在谈论什么山珍海味。

    莫太太带着一群人走向雅间,二话不说,先就发作了,“跪下!”

    众人吓一跳,才看见一直跟着的富贵匍匐在地,心又落了地。

    春花看了一眼富贵,借口说去传菜,拉起春花娘飞快闪了。

    富贵脸紧贴着地面,心却松了口气,不用在春花面前挨训比什么都好,这丫头倒知趣。

    莫太太看了前后晃动琉璃珠子串的珠帘,心想这个毛丫头挺精。

    莫太太横眉道:“好哇,富贵,长本事了,都学会窝里斗了!被泼皮无赖砸场子,你边屁都不敢放一个!配当酒楼的大管事?懦弱无能窝里横,只知道欺小凌弱,不把酒楼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我要你这种人何用?等哪一天酒楼被人烧了,你为了摆你那掌柜架子,是不是还要帮忙添上一把柴禾?今天要不是我来了,你是不是要让人把酒楼拆了,放任人羞辱酒楼的人,质疑酒楼的声誉,也不出言护个三分?当初就不该把我陪嫁丫头许给你,被府里的一群势利眼捧得高了,连自已姓个什么都不知道!”

    富贵知道莫太太对外头大管事惯会雷声大雨点小,只是叩头认错,却半句没有辩解的话。

    果然,再说了一通责怪的话,莫太太就收尾道:“好了,起来吧,都几十岁人了,比个丫头还不知事,以后注意点!下次再发现类似的事,必将严惩不贷!”

    小辈们这才有些明白事情发生的经过,等富贵走了,王媚才道:“这种吃里爬外的东西,该罚去作小二吃吃苦头。姨妈怎么轻饶她?”

    莫太太十分喜爱王媚的柔顺,摸着她细软的发,教诲道:“他是大掌柜,掌握了多少府中的密事,控制了多少酒楼的银钱往来,连我也不知。这种大掌柜最是不能得罪。没有他们传话递话,我们深闺里的妇人就成了睁眼瞎子,连酒楼赚几个钱都不知道!如此情况,又怎能重惩他?”

    莫敬贤怒道:“那他也不能离谱到和人一起欺辱一个小姑娘!真是岂有此理!娘,我去把他撵了!”

    韩孝宗拉住他,道:“明哥儿,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难得糊涂,凡事不能过于计较得失对错。你是主人,得有容忍下人的胸襟。”

    莫敬贤悻悻地,却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