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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欢愣了一下，有些迷惑地看了一眼厉斯臣。明月见他态度强硬，父亲又成不了多久，眼睛一红，低低地哽咽道：“随你吧。”
厉斯臣看了重欢一眼，握着她的手进去，然后松开，果然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也没有靠近明乐。
重欢看着躺在床上，生命走到尽头的明叔叔，想到月芽以后真的孤苦无依了，眼圈也红了，走到明月的床前，低低地说道：“明叔叔，我是重欢，我来看你了。”
明乐是癌症晚期，发现的时候太晚，纵然一直在做化疗，但是拖到今日也是回天乏力。
明乐是清醒的，睁开眼睛看到重欢时，又是欣慰又是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你长这么大了。”明乐开口，声音带着垂死之气，笑容也干瘪苍老。
重欢伸手握住了明乐干枯的大掌，落下泪来，低低地说道：“我今年25岁了。”
25了呀。明乐的双眼有些浑浊，想透过她看到昔年的重明阳和那个以画为生的女子。
“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只可惜她去世的早，那时候，你父亲很伤心，要不是因为你，只怕你父亲也要随你母亲去了。”明乐感慨地说道，声音都有些发抖吃力。
重欢从来不知道这样的事情，闻言哽咽道：“父亲一直很爱母亲。”
“他更爱你。”明乐的目光有些涣散，用力地抓住重欢的手，压抑急促地说道，“你会不会恨叔叔，当年你们家出事的时候，恨叔叔没有出手帮你们？”
重欢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明叔叔，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不过是命运如此，怪不得任何人。
明乐见她如此平静，没有半点的怨怼，急急地喘气，说道：“你如今幸福吗，小欢？”
重欢愣了一下，她如今还能提幸福两个字吗？
她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厉斯臣半靠在雪白的墙壁上，面容英俊淡漠，矜贵优雅地垂眼，姿势慵懒闲适，带着一种与身居来的疏离感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见她看来，目光一深，深不见底。
明乐努力地抓住重欢的手，吃力地说道：“小欢，叔叔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父亲。”
明乐的眼睛顺着重欢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半靠在墙壁上的英俊冷酷的男人，男人眼底的幽光如同天地间的鬼火，散发出无边的寒气。
明乐的声音戛然而止，厉斯臣上前来，矜贵淡漠地开口：“明先生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重欢，至于明家大小姐跟重欢是好姐妹，厉家也会照拂一二。”
语言中有着承诺、不动声色的暗示、警告以及威胁。
两人眼底闪过他们才懂的光芒。
明乐无力地松开重欢的手，急促地咳嗽了几声。
“明叔叔，你要告诉我什么事情？”重欢帮他顺着气，低低地问道。
明乐复杂而悲哀地看了重欢一眼，苍老地说道：“你父亲快要出来了，你以后不会孤苦无依的，好好地生活下去。”
余下的终是不能再多说一句。
重欢双眼湿润，点了点头，握紧明乐的手，落下泪来。
明乐累了，重欢有些恍惚地出了病房，病房外明月坐在长椅上，默默守着。
她走过去，抱住明月，低低地说道：“月芽，等我父亲出来，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
明月点了点头，双眼红了起来。
厉斯臣站在一边，闲适地靠在雪白的墙壁上，目光幽深。
明乐当天夜里病逝。
明月当时就昏倒了，短暂的昏迷之后清醒过来，便一言不发地开始着手明乐的身后事。
谁都劝不住。直到夜爵到了医院，强行将她抱走。
重欢看着那男人吩咐下面人有条不紊地接手明家的事情，安排明乐的葬礼，更是强势安抚住精神有些崩溃的明月，一言一行中透出森冷锐气，也有些折服。
虽然不待见夜爵，但是这人还是很强的，至少不输于厉斯臣。
夜爵一到，便没有重欢什么事情了。
厉斯臣一直等在医院，跟夜爵是王不见王，尤其是夜爵公开支持厉暮霭之后，两人的关系急速恶化。
“走，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回家去。”厉斯臣见夜爵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便拎着重欢要回去。
“可是这个时候我要陪在月芽身边。”重欢弱弱地反驳。她这些年跟明月聚少离多，两家都家逢巨变，重欢一直很愧疚，当年明月失踪的时候她不在身边，如今她父亲过世她怎么也是要陪在身边的。
厉斯臣冷嗤，伸出修长的手指敲着她的脑袋瓜子，冷笑道：：“人家现在需要的是男人，可以依靠的男人，你能有什么用。”
重欢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厉斯臣眯眼，眼角的弧度勾起，这小东西如今好像不是难么怕他了，居然都敢瞪他了。
重欢被厉斯臣拖走，无奈之下只得回家。
回去的时候都是半夜了，厉斯臣开车，将她抱上楼，直接睡觉。
三天后，明乐的葬礼。
明家虽然败落，但是到底是百年的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明乐病逝的消息南洋传开之后，很多报纸都进行了汇报，葬礼是夜爵一手操办的。
葬礼上来的人很多，重欢是一早就到了，因为担心明月，起早，换了肃穆的黑衣，来葬礼祭拜。
明月穿着素麻粗衣，鬓角别着一朵白花，静静地跪在堂前。
厉斯臣带着重欢上前去，祭拜，明月还礼，看见重欢时眼圈红了一下。
重欢见礼堂布置的很是庄严肃穆，明家的一些直系亲属都在，握了握明月，然后和厉先生坐在了一边。
前来祭拜的人陆续地到来，几乎南洋世家都派了人前来祭拜。
夜爵来的不早不迟，穿着黑色的西装，带着少年阿劣，面容依旧俊美无俦，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
夜爵上前来焚香鞠躬，还未弯下腰去，明家子弟中已经有人冲了出去，怒骂道：“你来做什么，你这个罪魁祸首，就是你逼死大伯的。你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