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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她心疼他
夜雨淋漓，却似都听不见了，唯有男子的声音。
他说，我爱你。
率先问出口之人是莫阿九，然在此刻，却也是她双目圆睁，眸中锦市不可置信，她呆呆望着眼前的男子，目光澄澈，眼底尽是惊诧。
他爱她。
时隔这些年，他终于道出了这三字。
容陌，从来不屑于撒谎，所以此刻，他说他爱她，是真的。
莫阿九仔仔细细的望着眼前男子的双眸，望入他的灵魂，良久，蓦然上前，紧紧拥住了他，将自己安心扎入他的怀中。
似是忍耐了太久，亦等待了太久太久，她什么都道不出，便这般靠在她的怀中静静流泪。
原来……她竟是这般期盼这这三字，原来……她已等了这般长时间。
后背，一阵暖意，莫阿九身子一颤，容陌正缓缓拍着她的后背，那般温柔轻缓，唯有神色带着冷峻之意，夹杂了丝丝无奈。
“对了……”莫阿九陡然从容陌怀中直起身子，双眸中泪光还在闪烁，唯有眼底已然一派严肃与担忧，“你的腿……可有大碍……”
话落，她便蹲下身姿想要查看他腿上伤势，方才……他那般狼狈的动作，怕是此生她都难以忘却了。
“莫要看！”几乎在她蹲下身姿的下瞬，容陌飞快瑟缩了一下，神情之间都添了一丝不自在。
早已蹲在地上的莫阿九微微抬眸，仰视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第一次，在他的眼眸中看见……难堪。
终究，她本已伸出的手徐徐放了下来，他不愿让她看见他的伤势，是怕吓到她吧？毕竟……他是这般骄傲之人！
“为何不好好休息，为何不让御医好生查看……”她站起身，难得冷下脸色问着。
眼下已将要入冬，天色严寒，这个男人受了伤，偏生还往外跑……
“御医已然查看过……”容陌望着眼前女子故作冷凝之色却难掩双眸关切之意，蓦然勾唇轻笑出声，那一瞬，莫阿九恍惚觉得……这夜色似都添了几丝明媚。
“御医已查看，还会这般样子……”莫阿九难得保持了几分神志。
“只因着……”容陌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醇厚喑哑，他目光深邃紧盯着眼前女子，不放过她神色见任何变化，“只因……我想你了！”
话中，甚至添了几分理直气壮之意。
自伊始，她回京城，他便已然知晓，在皇陵那日，他躲避了她，可是……想要见到她的心思却如何也难以克制，是以……从太医署出来，踉跄之间便来到了此处。
只想要在别院附近远远看到一眼便好，只一眼……却终究未曾想到，竟下起暴雨，甚至……遇见了雨中的她。
所幸……所幸他二人……容陌从未这般庆幸过。
他说，他想她。
莫阿九的心口骤然狂跳，脸色都添了几分温热。
果真，这般神情的容陌，她从来难以抗拒，尤其……当他这般专注望着她时！
可……
“还是先去医馆！”莫阿九勉强正色神情，理智道着，“你万不可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他从不懂得爱惜自己！
“阿九……”容陌立于原处，脚步未曾移动半分，只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莫阿九未曾回应，只抬眸，望着他。
“你可会……嫌弃于我？”素来高高在上的容陌，此刻双眸之中竟是……无助之色。
莫阿九只觉自己鼻子更酸了，她使劲眨了眨双眸，眨去其中酸涩，良久方才故意启唇：“若是我果真嫌弃你，你待如何？是否再次逃避开来？”
“……”容陌沉默了。
莫阿九越发愤懑，眼前男子……竟这般顽固！若是自己方才当真怕了，怕是容陌会再次逃离自己，还是在他好容易对她表露心迹之后！
周遭雨势渐渐停下，莫阿九抬眸环视四周，目光最终定于一旁角落中的酒坛碎片之上。
容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周遭一片漆黑，偶有前方不远处几处人家还亮着灯火，添了几丝萧索，莫阿九上前，将碎片拿在手中转身复又走向容陌身前。
容陌双眸微眯，眼底尽是潋滟之色，薄唇微抿，未曾言语，只是……眼底亮光似是越发温柔。
“容陌，若你因着你的腿还要逃避于我，那么此刻，我便将我的腿筋亦割断，我们二人谁也莫要嫌弃谁！”
话落，她抬眸，恶狠狠等着眼前的男子，明明是威胁，却惹得人心底那般酸涩。
容陌望着她，良久陡然笑出声来：“越发像了……”他低声呢喃着，目光更加专注。
“像什么？”莫阿九蹙眉问道。
“像我。”他上前，缓缓凑近到她耳畔轻声道着，曾经他亦是这般，以伤害自己的手段，威胁着这个女子不要离开！
许是男子声音喑哑暧昧，许是他的话那般缥缈，莫阿九的耳根都随之羞红。
“可要看？”下瞬，容陌陡然启唇，静静问着。
莫阿九微有困惑，转瞬却已然明了他话中之意，神色一滞，竟不知该回应些什么……
“只要你看。”容陌伸手，轻轻揽着女子的肩头，下瞬却似想到了什么，微抿薄唇，“以后，莫要让旁的人抱你！”
言语之间，醋味十足。
旁的人抱她？
莫阿九怔忡片刻，猛地想起那日在皇陵一事：“那日之日，果然是你，你竟然还要躲避于我……”
“不是百里笙。”容陌顿了顿，“……是余归晚！”
他在意的，是余归晚。因为……阿九此生，对余归晚心存愧疚。
“那……那些跟踪我之人果真是你派去的！”
那些在大都，监视她之人……
容陌的神色似有些许尴尬，不自在清咳一声，转身避开她的目光：“腿疼……”他低声道着。
“我看看！”莫阿九几乎迅速应着，尽是担忧，话音太快，以至二人均愣了片刻。
将他扶至一旁的石阶上，莫阿九蹲下身姿将他身上一袭白衫拂落一旁，解开鞋子，却在将要挽起裤腿之际，她竟有些紧张起来。
容陌的小腿微有紧绷，紧致修长，莫阿九从来都知……这个男子的每寸身子……都生的极为好看，恰到好处。
然而……此刻，他亦在紧张。
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都随之放缓。
将男子的裤脚缓缓挽起，莫阿九的睫毛颤抖的越发厉害，刻在望见他的膝盖之时，紧张已然全数消失，唯余……诧异与心疼。
那几乎完美的膝盖，此刻……已然红肿的厉害，许是浸泡雨水之缘故，有些伤口已然泛白，甚至……能那般明显望见中间一块骨头凹陷……
定然……很痛吧……
她呆呆望着那伤口，不敢抬眸，唯恐容陌看见自己双目中泪水。
她心疼，心疼他！
伸手，一点点触摸着那膝盖四周的伤势，只是轻轻碰触罢了，却亦让他双腿微颤，他定然……极为痛苦吧，可是……他又是如何忍耐？甚至行了这般远的路来看自己一眼……
他总是这般能忍耐……
“可是吓到你了？”头顶，男子的声音喑哑而迟疑。
如鲠在喉，莫阿九难以言语，只飞快摇首。
“怎的不言语？”容陌声音都柔了几分。
“我只是在想着……”莫阿九努力压下喉中酸涩，“容陌，你方才对我扯谎了，你的腿，可不只是给我瞧过……那些御医，定也看过……”
此一言处，容陌眼底登时浮现一抹无奈，他望着眼前女子低垂的头，心底轻叹，抬手将她扶起，立于身前，“不疼。”
他认真道，不疼，更不忍看着她心疼。
莫阿九颔首，只是双眸泪水似再难忍受，顺着脸颊滑落：“我信你，容陌……”她低低道着，“我替你疼。”
他能忍耐，可她心疼。